【更多的坏消息:
我的病情在恶化。
自从进入地下空间之后,我就开始连夜的做噩梦,我梦到我失去了这份工作,但莫名其妙离不开这间服务器机房。
服务器机房变成了迷宫,有一只牛头人身的怪物在不断追赶我,我在迷宫中疯狂奔跑,但总也离不开怪物很远。
好在总有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我从噩梦中醒来之后反思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很快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我进入地下服务器空间这件事上。
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我拿着辐射检测仪,再次进入了那扇门。
辐射检测仪并不能检测出辐射的值——
辐射值爆表了。
原来如此。
我是因为接受了过量辐射而导致了脑部的变异……也或者是畸变,谁知道呢,总之,我可能离死不远了。】
【为自己拼一次:
我不害怕死亡,我害怕的是无休止的噩梦。
噩梦里的那只牛头人身的怪物距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甚至能听到它的粗重的鼻息和不怀好意的狞笑。
恐惧在每个睡梦中席卷着我,我快要心里崩溃了。
对不起,我的孩子,我可能没办法为你拿到公司的合同。
对不起,我的爱人,我可能没办法从公司赚钱养你。
对不起,妈妈,我要辜负你的期望,不再好好工作了。
我要为自己拼一次——我要再次进入服务器机房地下,我的畸变从那里来,便应该将变异归还到那里。】
【意外的发现:
在想办法将畸变归还给服务器的时候,我因为大脑压力太大而晕倒了,那时我的神经管线还接在服务器接口上,于是意外情况发生了——
我进入了一个不同的梦境,那个梦境中存在一个生产力水平相当落后的帝国,我在那里看到了大量——几乎全部的纯血人类!
我站在原野之上,颤栗不已,或许是因为用来接入服务器的精神协调器还开着的原因,我清晰的意识到,这些人类,这些纯血人类,就是将意识上传到服务器的公司高层!
也许……也或许不全是,也或许大部分人进入服务器只是为了服务真正的公司高层罢了,拥有权力的永远都只是少数人,其他人大都是陪衬……是如我一般的牺牲品。
我看着那些健康的人,脑袋里诞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我也能将我的意识上传进入服务器,不就能避免大脑受辐射产生的病变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生根发芽。
我知道这是很难的,既然服务器机房不止我这一个,其他程序员肯定也会对服务器进行实施维护,一旦我上传意识,产生的数据会很容易被其他人捕捉到。
一旦我的上传行为被捕捉到,上传过程就会被中止,我会立刻发生脑死亡。
这是我不想看到的结局。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盘悬着——一定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我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服务器中。
这是我迄今为止唯一的救赎了。】
【生化危机:恶化
今天早些时候,我刚刚从噩梦中苏醒时,门外忽然有声音响起。
我十分惊慌,我的服务器机房位于一个公司早期的防空洞工程掩体中,周围被盐酸池包围,即便我想出去,也得费一番周折,丧尸什么的根本摸不进来!
那么,外面那声音,是什么?
我很恐慌,因为这里太过安全的原因,公司没给配备武器,所以我没办法用武器保护自己。
我关闭了灯光系统,以防止外面那东西顺着光源找进来。】
【五天后:
那东西和我僵持了足足五天。
我往哪移动,它就会出现在我所在位置的不远处,发出沉重的鼻息和脚步声,就像是……就像是在噩梦中一般!
难道是……难道是噩梦中的东西通过某种途径进入了真实的世界?!
它……它每时每刻都在向我靠近!
有一次我忽然在窗户外看到了它那畸形的脸——看起来像是人类,但因畸变而导致过于臃肿,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起泡的凝固腐肉!
真是令人恶心!
我惧怕它,因为我无法在做梦的时候逃脱它的追赶,我甚至在某次做梦时被它惊醒,那时它甚至距离我不到两米的距离!
我也尝试了别的办法——我把以前很多年积累的电子垃圾拿了出来,填充在服务器机房上层的各个角落里,只留下一人高的位置能够容我经过,这样一来,它至少进不来了!
这五天里,我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我已经时不时的出现了幻觉,即便不在睡梦中,也时不时会看到一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事物。
我意识到,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必须想办法……终结这一切。】
【决定:
我决定将自己上传进入服务器中。
之所以做出这个危险的决定,是因为我在寻找电子垃圾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一块来自远古的u盘。
那似乎是服务器还在建设时候的程序员留下的,那是……或许是初代的我,留下来的遗物。
u盘里记载着详细的上传自己的办法,和我之前所知道的一切上传意识的方法都有所不同,很血腥,很原始,很邪恶……但应该有效。
最关键的是,u盘里有一段程序员——初代的我,留给自己的认证代码。
我泪奔了,因为这段认证代码不仅能让我拥有上传意识的权限,还能让我拥有一个真真正正公司正式员工的编制——每一个公司正式员工都是有唯一编号的,和我这种劳务派遣完全不同!
关键在于,只要在上传意识的时候使用这段代码,就不会被服务器识别为异常程序,就能真正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那个遍地都是纯血者的世界!
我在此进行了判断:
即便拿这段代码进入墙内,我没有墙内的钱,也不认识人,虽然看起来是进入墙内了,安全了,但依然寸步难行。
我最好的求生路线,应该是先拿着这段代码修复自己的身体——上传意识到服务器里,脱离这丑陋的肉身,然后通过服务器把自己下载到墙内的某个位置,或许是某台电脑,也或许直接黑进某个脑机人的身体里,这样,我就能修复自己的身体,同时还能在安全的墙内生活!
与此同时,我了解到的另一件事,则是服务器堪忧的运行状况——在这些天对服务器进行过深入了解之后,我得出一个结论:服务器的运行已经到了末期,臃肿的数据很快就会引起服务器的大范围崩溃,届时,服务器中的纯血者们将全部遭殃,公司这么多个千年的维护都会成为徒劳无功!
我会留下我的一个投影,让这个投影监视服务器的运营状况,当我在服务器里获取了完整的灵魂特征值体系之后,就让它把我从服务器里下载下来。
鉴于服务器的运行状况,一旦有必要,即便服务器里的我没有获得完整的灵魂特征值体系,它也必须立刻想办法从服务器中把我下载下来。
我会按照u盘里记载的代码,将初代服务器程序员的权限给予我的投影——和那名真正的公司正式员工的权限相同,他便能够进入墙内,伺机而动,将我下载到墙内安全的地方。
到时候我不但进入了墙内,还拥有了和纯血者相同的身份特征,我或许能够得到进入公司高层的机会,我或许……或许……
无论如何,我都要赌一把。】
欧噶米看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大概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但这些事情并不是他很想看到的——这些事情里包含他想要寻找的信息太少了。
他接着在杂乱的纸张堆里一阵翻找,没有找到其他更有用的内容,但却找到了一张拥有视频录制功能的内存卡。
他将内存卡送入之前看到的计算机的读卡装置,随着计算机屏幕亮起,一副画面随即显现出来。
那是这名程序员在“上传意识”之前的画面——是从背影的角度来拍摄的。
画面中,他没穿衣服,瘦弱的身体上因刻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咒而鲜血横流,他的确已经病入膏肓,因为他的血是青白色的,十分粘稠,看起来就像是乳化的机油。
他所站立的位置正是服务器的地下室——真正服务器机房所在的位置,他就站立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大脑的位置上,嘴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
忽然间,话语声戛然而止——他用手中的一把螺丝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瘦弱的身躯摇摇晃晃向大脑坠落下去,溅起高高的血。
视频到此为止。
是谁停止了视频的录制呢?
自然是欧噶米一路追寻至此,那个仍未死去的投影!
一念之间,画面一闪,一张陌生的中年男子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你好。”
这家伙就是那个投影了。
这张脸,也是那位程序员真正的样子。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投影提出的条件代表着他已经孤注一掷:
“我先想办法把糯米果带出来,然后,你再想办法把我带出来。”
欧噶米并没有立刻讨价还价,而是问道:
“你上传意识的过程看起来像是某种献祭。”
屏幕中的那张脸上出现不耐的表情,但他现在有求于欧噶米,不得不做出解答:
“是啊,献祭……像是某种邪恶的仪式,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搞的,我之前尝试过丢别的东西进去,甚至是把一个数据生命丢进去,结果都没有产生上传意识的过程。
就只有在身上画上那些符咒,才能产生上传意识的效果。
那些符咒可能是某些数学符号,也可能是某种对接服务器的特殊代码,谁知道呢,管用就行了。”
这个世界是不存在超凡力量的。
一念之间,欧噶米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我们换一个交易方式——你把当初那位初代程序员的身份代码给我,我就帮你把服务器里的你带出来。”
对方一下子没了反应。
欧噶米尝试说服:
“服务器即将崩溃,那身份代码对我而言仅仅是用来开启服务器的进出权限而已,我并不想用那身份来生活在墙内,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关键在于,你没得选。”
对方沉默着。
片刻过后,机房外那沉闷的脚步声打断了对方的思考。
“那么,我们成交。”
欧噶米说道:
“按照你先前所说,只要拥有完整的灵魂特征值,拥有了专属的密匙,理论上来说,就能通过密匙,拥有离开服务器世界的权限。”
所谓密匙,便是他在星链空间站得到的那把七支剑。
“这密匙是单向的,只能从服务器世界里离开,但不能通过其回到服务器世界。”
七支剑被糯米果用来劈斩开空间,送他进入bios,在那之后,那把剑就始终留在他所在现世里的糯米果手中。
对于欧噶米的质问,对方没有否认:
“是的,整个过程都是单向的,要想再次进入服务器,就只能通过地底的通道,将意识重新上传。
如果一个人已经被服务器计算出了灵魂特征值体系,服务器会保留他的数值备份,这样一来,当他再次被上传的时候,就不会失去灵魂,也不会重新经理一遍无尽轮回的灵魂塑造了……这并不是服务器本身的设计,而仅仅是在服务器建成之后,因为服务器算法而拥有了的特性。”
欧噶米也大概猜到了,这种技术在过去五十个千年中时有出现,类似的生物电子技术曾在某个千年中十分发达,通过脑电波同步的方式模糊硅基和碳基之间的区别,达到将人体作为计算机而存在的效果。
欧噶米看过上百个类似的视频,荒诞却又有重组的科学依据和数学公式加以支持和佐证。
他将程序员所说的事情和自己之前得到的材料中的知识相互对比,加以印证,就能得出类似的结论。
欧噶米说道:
“现在,你要把那串身份代码提供给我。”
屏幕上出现了一百多个相互连接的字符串,欧噶米将其记录在自己的智械义手中,并问道:
“现在,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会去服务器中寻找到你。”
这人说道:
“服务器里的我没有名字,别人只叫我莱特三世,是圣歌团【圣子】计划的
欧噶米追问道:
“我需要一些身份特征,圣歌团可不好接近,得根据身份特征进行判断才行。”
这人回应道:
“莱特三世拥有
欧噶米再次追问道:
“还有别的吗?”
对方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没有了。”
欧噶米立刻切断了智械义手和网吧电脑之间的链接。
强烈的烟草味道和因下雨而导致的土腥味重新占据了他的鼻腔,他从昏暗中睁开双眼,而后离开网吧,进入雨幕之中。
半天之后,欧噶米已经越过公司的围墙,来到公司外围服务器机房所在的位置。
他轻而易举的越过了盐酸池,进入服务器机房所在的小孤岛上,斩杀了游荡在孤岛上的巨型变异丧尸,而后进入服务器机房下层,按照程序员的指引,进入巨大的血肉服务器内部。
在血肉服务器的大脑处,他并未如程序员当年一般在身上画上符咒。
‘如果这世界就是真正的现实,就不该存在任何超凡力量。’
他朝着大脑的位置一跃而下。
他一头扎进脑沟里,被脑沟中的液体黏着不得脱身,与此同时身体连同以物和武士刀一起快速消融,片刻之间已和脑沟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