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突然就明艳艳起来。
周夕夕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比这张脸更叫人心惊肉跳的存在。
抛开那张能把人气个倒仰的嘴,这人真的无可挑剔。
只见那张薄唇微微弯了弯。
温热的气息顺着空气在周夕夕脸颊两边打转,那股热哄哄的感觉就席卷上来。
“官媒已经上门,将军府的老夫人接了更贴,咱俩这种关系做点什么也不稀奇吧?”
【不要脸!】
周夕夕脑子里这样想着,便见慕容博眉眼带笑摸了摸自己那张俊脸。
虽然常经风吹日晒,慕容博的肤色不算很白,却异常的细腻。
比十几岁的小姑娘不遑多让。
周夕夕气哼哼白了他一眼。
“不要自作多情!谁要嫁你个登徒子!”
周夕夕这话说出口,语气不免发虚。
这媒人都到了,万一老夫人觊觎长公主府的威势给应下来咋办?
还有也不知道柳姨娘能不能把这事给扛下来。
周夕夕来之前特意派人跟柳姨娘打了招呼。
“呵!”慕容博薄唇微启,发出轻嗤。
“不嫁我也无所谓,武夷侯府正张罗着到将军府提亲呢,据说专挑最小的那个姑娘,崔云飞那小子可是对姑娘念念不忘呀!”
武夷侯?
周夕夕自然记得这个人。
那个玩相公出了名的人渣,还妄图娶自己?
周夕夕只恨自己没能力将他踩在脚下磨擦擦!
没关系,回头让统宝找点武夷侯侯的料给曝光一下,让他家在满京城头条多呆上几天。
不过,现在其他事情可以放一放,先得解决目前的困境吧。
周夕夕后背随着那棵歪脖子树形成一个贴合的幅度。
主要是,那棵树中间长了个撅子,正好硌着她的腰。
“咱有话说话,你这样不太合适吧?”
就到了九辈子大霉,两人结了亲,她们这样的亲密也不合适吧。
周夕夕朝四下看了一眼,丫鬟婆子刚刚已经被支开,这边竟然连路过的人都不见一个。
她又不能喊,这一喊名声不给毁了呀!
“又没有外人,有啥不合适的,反正以后比这更亲密的动作都要有。”
慕容博黑眸中闪过戏谑,气息又朝前凑了凑。
周夕夕无计可施,面前这位简直油盐不进呀!
“慕容博,你看有飞船!”
周夕夕声东击西,眼神朝后上方瞄去。
慕容博侧脸就要去看,周夕夕趁势一脚踢在慕容博小腿上。
闷哼一声。
慕容博毫无防备朝后撤了一步。
周夕夕那小巧的身子趁机溜到数后,歪头朝慕容博“略略略!”
那张比旁人过分白皙的小脸,此时很是生动。
慕容博愣了会神。
他想起长公主给出他几个人名,让他选择其中一位做未来的夫人时,他下意识就去找那个熟悉的名字。
那个打麻将时,借着讲笑话偷偷换牌的贼兮兮的模样,那个被自己怼到鼓着腮帮子的样子,那个伸长脖子,跟大鹅一般神情的鹿眼。
还有此时小奸计得逞的得意模样。
周夕夕可不知道她在某人心里已经扎了根。
她皱了皱小巧挺翘的鼻头,提防着对方袭击后退。
“我跟你说,现在我就去找长公主,这门婚事我可不同意,还有你也不用威胁我,崔家那个渣渣要是敢肖想本姑娘,小心哪天我拉着他跳了北城河!”
慕容博低笑出声,也没有阻拦周夕夕。
周夕夕顺顺利利就见到了长公主。
“公主殿下!”周夕夕不客气摇着长公主的胳膊,“我就非得嫁到你们家吗?我又不喜欢你们慕容大爷,他除了长得好看,都没有任何优点!”
周夕夕认真想了想,这话还真不假。
长公主都被她给气笑了。
“合着我家博哥就没有其他优点了,再说长得好看就是最大的优点,同床共枕几年下来,你愿意睁眼闭眼枕边人是个丑八怪?
还有,纵观整个大北朝你找一个比我家博哥更好看的男子出来!”
说起长相,长公主心里自有底气。
周夕夕被说的一时无言。
“不……不是,那他嘴太毒,还总针对我,这以后得日子总不能两口子天天干仗吧?”周夕夕理直气壮。
长公主把自己的胳膊解放出来,抚了抚被拉皱的布料。
“两口子干仗这事别看外面人不知道,可谁家没有!放心,有我撑腰,他打不过你!”
周夕夕……
不是,我来是要说两口子干仗的事儿的?
周夕夕还未开口,长公主又说道。
“我是看上你了,非要让你给我家做个儿媳妇,聘礼就是朱雀一条街,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还有,本来我打算等你及笄才去提亲,可是武夷侯府非要跟我抢!那姓崔的就是个屁!我能让他得逞?”
长公主在非常熟悉的人前已经不再用尊称,这样说话更随便一些。
周夕夕以为刚刚是慕容博吓唬她,哪知还真有这么回事。
想起崔人渣的那张令人做呕的脸,周夕夕觉得慕容博堪称谪仙!
此时,将军府。
热闹非凡!
老夫人气的气儿否喘不匀了。
大夫人拉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姑娘正极力奉承唐嬷嬷呢。
二夫人也是气的两眼通红。
见过截胡的,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截胡的。
大夫人拉着周年年的手给唐嬷嬷看。
“嬷嬷您看看,我家嫡长女可是娇养着长大的,看着皮肤嫩的哟!跟长公主府上的慕容大爷那简直就是绝配!”
大夫人说话一点不心虚,她可没见过慕容博长啥样。
周年年臊的满脸通红,哪有这样上赶着给自己找男人的,简直丢死人了!
可是,她娘说了,这就是她能翻身嫁入高门的唯一办法。
谁不愿意嫁高门,谁不愿意是那个姐妹中令人羡慕的人。
周年年也有虚荣心,不然她也不会在得知跟瑞郡王府结亲后,拿这个跟几个姐妹炫耀一番。
“嬷嬷安!民女久仰嬷嬷大名,想着能结识您,民女万分荣幸!”
周年年把这些年学的乖巧都用在上面。
“老大媳妇,还不嫌丢人,哪有让姑娘这样见客的,还不回去!”
老夫人顺了一口气,终于拿出自己的威严。
大夫人心虚的低头。
“娘!长公主府的婚事可是跟咱家年年最般配了,年年可是府里的嫡长女,您不能隔着大姑娘先张罗其她姑娘吧!”
二夫人拍了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大夫人。
“大嫂好个没羞没臊!
长公主府来提亲,指明要和二房的四姑娘结亲,你闹这一出真是不嫌丢人!
再者,即便嬷嬷未指和向哪位姑娘提亲,你也不能就这么拉着未出阁的姑娘出来吧!
咱家正经的姑娘能在此出头露面?
还有,即便说准了亲事,不到谈婚论嫁,姑娘家能这么出来见人?
大姑娘名声可以不要,你们院里三姑娘可是还没说亲呢,这这样一位嫡姐挡在前面,你让她以后还咋说人家!”
二夫人没说自己家的两个姑娘。
二姑娘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四姑娘明显就是长公主看上的,即便没有长公主,就柳娇娇那边也必然不会让四姑娘籍籍无名。
大房真就是一时错,处处做错!
老夫人气得把手里的茶盏摔在大夫人身上。
“滚!带着你这孽障给我滚出去!没我的吩咐不许她母女俩出东院半步,还有把大少奶奶挪出来,有这样一位婆婆,我那重孙子能不能生出来还说不好!”
老夫人是气急了!
毕竟当家老夫人的威严还在,
“把她的中馈大权给我收回来!”
老夫人这次给大夫人来了个釜底抽薪。
大夫人和周年年从慈安院出去时,脸色已经白的不成样子。
发作了大夫人,老夫人才招待唐嬷嬷。
“嬷嬷也看到了,我老婆子持家无方,让您见笑了!您看了这一幕,想必对将军府的家教也领教了吧,实在惭愧,将军府的姑娘能否配的上清风霁月的慕容大爷,还请嬷嬷回去如实转告长公主一声,如若长公主大人大量不计较,我们再做从长计议!”
二夫人猛然回头。
这双方生辰更贴未交换,八字是否合适还不知道,老夫人这话就等于是拒绝了这门婚事咯!
唐嬷嬷何其精明的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出现一丝皲裂,像个旁观者。
“老夫人此话有理,老奴这就回去转告长公主殿下。”
送走了唐嬷嬷和官媒,二夫人跟着老夫人进了里屋。
“娘,长公主这门亲事为何不能是四姑娘?如若是四姑娘身份不够,儿媳愿意将她记在自己名下!”
给一个嫡女的身份又如何!
老夫人看了一眼二夫人,摆了摆手。
“我乏了,你回去吧!”
二夫人看着老夫人明显不想接话题,只好作罢!
郑嬷嬷捧着铜盆进来,二夫人便退了出来。
刚进西院,二夫人迎面碰上柳娇娇。
柳娇娇没做特别打扮,一身家常青白衣衫,头上只插了一直金镶玉的簪子。
脸上几乎未施粉黛,却给人一种柔美感。
腰肢纤细,姿态随意,哪像有十五岁闺女的人。
“你也听说了?”二夫人开门见山。
柳娇娇朝二夫人行了个礼。
“夕夕让人传话,说是长公主府来提亲,让我阻拦一下。”
二夫人眼露诧异。
“四姑娘呢?”
“去长公主府了,说是亲自退亲去了。”
二夫人一个踉跄,差点磕倒。
她费尽心思想促成这门婚事,这丫头竟然吃了豹子胆自己去退亲!
不是,这是正常姑娘能做的事情?
二夫人狠狠叹了一口气,把慈安堂那边闹得一出一句不落的说给柳娇娇听。
柳娇娇越听越乐,最后简直笑得肚子疼。
两人各自回自己院里。
长公主府。
到了晚饭时分,驸马爷不在,慕容博倒是赶着饭店来了。
周夕夕被大圣二圣缠着捉迷藏呢。
一块大红色丝巾盖住莹白皮肤间的双眼。
周夕夕伸手,四下摸索。
“大圣二圣,看我逮住你们!今天谁输了,罚他打洗脚水!”
周夕夕话落,手下感觉硬邦邦的,透过顺滑的丝料,感受到温热的皮肤。
大圣二圣肉嘟嘟的手感和这绝对不同。
周夕夕试探着继续摸索,直到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戏谑。
“摸够了吧?周四姑娘这算不算是非礼本大爷呢?”
周夕夕急忙缩回右手,扯下覆盖在眼上的红绸。
“你咋来了?”
有淡淡的红晕爬上脸颊,周夕夕终于有了一丝羞涩感。
“这是我家,不能来?”
慕容博带着笑意盯着周夕夕那张白里透红的脸。
这时,大圣二圣跑了过来。
“大哥哥,快来捉迷藏,你输了就给小姐姐打洗脚水!”
周夕夕:……
有没有地缝,让我钻进去呗!
晚膳过后,唐嬷嬷进来复命。
当着周夕夕和慕容博的面,唐嬷嬷也没做隐瞒,将周家大方闹得哪一出合盘拖出。
“真是个蠢妇!”唐嬷嬷对大夫人如此评价。
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老夫人这心思真是难侧呀!”
哄大圣二圣睡着,周夕夕回自己院里时,又碰上了慕容博。
夜晚月光皎洁,像是跟人捉迷藏,一会进了云层给大地一片黑暗,一会儿又露出头,将银灰的光泽撒下来。
慕容博靠在走廊立柱前,神情慵懒,双手环胸,目光从远处拉回,落在周夕夕身上多了一层迷蒙。
“听到你不用嫁我,是不是很开心?”
这话问得突兀又合情合理。
周夕夕没有太大情绪变化,只是心脏处像是有密密匝匝的银针在戳着。
“没有很开心,也没有很失望,就是有些迷茫。”
想到及笄后早晚要嫁人,周夕夕就无限迷茫。
从现代传过来,四个多月的时间,她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咋就又要变成另一种身份!
她不愿意,却拧不过规则。
慕容博对她这样的回答不免失望,还带着不满。
“那我非要娶你呢?”
除了办案,慕容博从未对一位姑娘这样强硬过。
周夕夕歪头看他。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娶我?我就是一届庶女,脾气不好,也不是顶顶漂亮的,而且我们似乎脾气不合,动不动就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