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宁愿死的是我

谢东哥道:“好,那一次是因为爹没猜到他而放过了他。上次在蛇窟时,爹应该知道是他和宁王联手的阴谋,爹为什么不对他动手?”

承武侯沉默了一下,“他羽翼渐丰,杀他已涉及到很多利益。何况,那晚你不是亲自动了手,他有多谨慎小心难道你还不知道?”

谢东哥哑口无言,有些愤然道:“我看就是爹舍不得他。”

承武侯苦笑,这些年他背负了多少骂名,怎么会是舍不得?

他转了话题道:“知道吗?林都尉今日回了卫国公府,可是因为林世子与寡嫂通奸,林都尉几乎发狂……”

他把日间发生在国公府里的事都说了一遍。

谢东哥听说是因为宋雨嫣而引发的一桩血案,心里顿时佩服宋悦意当初没有惩治宋雨嫣的远见。

眼见设计陷害宋家的卫国公府遭乱,太子即将失去最有力的支持,他也甚觉大快人心。

承武侯似知他所想,道:“宋姑娘确实智计过人,就怕慧极必伤。太子若知晓卫国公府的事有她参与,日后她在京城只怕会寸步难行。何况……”

谢东哥听他顿住,似乎还有何不妥,“何况怎样?难道太子还想动她一个弱女子不成?”

承武侯看着他,道:“我隐隐听到有传言说宋二姑娘其实就是当初应该被炸死在蛇窟的宋悦意,有人已经找到了宋悦意假死以林家养女的身份重回宋家的证据。如果这件事一旦证实,太子一定会拿此事做文章,给宋家安一个欺君之罪……”

谢东哥脸色一变,霍然站了起来,“这件事爹是听谁所说?”

承武侯深深地叹了口气,“东哥,这件事不管是听谁所说,总归是个事实不是?否则,以你的性子,你也不会无缘无故一再要上宋家提亲。”

谢东哥断然道:“不管怎么样,这辈子我就认定了她。”

承武侯亦站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在太子的攻势下,即便宋姑娘之前对朝廷有功,可是宋家的欺君之罪只怕就难以承受。再者,你忍心见宋姑娘日后背上一女许我谢家两子的骂名吗?那忠义伯和他夫人的下场难道你没有看到?”

“我不管!别人要怎样说便怎样说,我只要她……”

“你若真心喜欢她,又怎么忍心给她带去伤害,让她一辈子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和唾骂?”

“不要说了!谢璟令算什么谢家子,我和他只有仇恨,我的人生为什么还要受他影响?为什么?为什么?爹,你告诉我为什么?”

谢东哥额上青筋都突了出来,多年压抑的情绪似乎再也不受控制,红着眼,几乎是崩溃地大声嘶叫。

承武侯感受到他的悲痛,抬手想抚慰他,却叫谢东哥躲开,他眼神带着无边的怨恨,“爹,我不明白当初你和阮氏明明已经成婚生了谢璟令和谢仁怀,她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你为什么会允许一个孕妇带着幼子跋山涉水去随州探亲?”

“为什么在他们母子遭乱后你立即就迎娶了我娘,为什么我是足月产却对外声称是早产?难道真是外间传言的那样,你是先与我娘有了私情,才故意把阮氏引回随州好半路安排人谋杀他们母子?”

“难道我自小到大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犯下的错而报应到了我的身上?与其如此,你们当初就不该生下我,让我一直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中!”

承武侯气得身子颤抖,一巴掌就重重掴了上去,“逆子!长辈所做的一切,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谢东哥只觉口中有了血腥味,他用舌抵了抵后槽牙,随后惨淡一笑,“是,我不能评价长辈的对错,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并不是我评价就不会存在……”

说完,他踉跄着步子就往门外行去,被已躲在门外听了多时的侯夫人拉住,“东哥,你要到哪里去?你爹并不是真的要打你,他一直最疼的就是你,你不要生他的气……”

谢东哥一根根掰着她的手,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声,“母亲,您也一样。早在悦意刚刚回京的时候,我多次恳求你去宋家提亲,为了外祖父的大业,为了王家利益,您一再敷衍拖延。”

“您瞧不来她,怕宋家损了太子和王家的利益,怕太子迁怒宋家的时候连累了候府和王家。”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当初要不是悦意救我,我坟上草都不知长了多深,哪里还能日日在你们跟前承欢膝下?你们没有去感激她只言片语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看低她?”

“你们可知道她是我恨不能拿命来护着的女子,我在面前连半句重话都不敢说。我爱她敬她重她都来不及,母亲却故意选在王家落势的时日去提亲,分明是在轻贱她,贬低她。所有的一切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心中所想……”

侯夫人悲切地摇头,“东哥,我那时并不知道她是救你的那个孩子。东哥,你不要和我们置气,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谢东哥一把甩开她的手,怆然大笑,“为了我好,好一个为了我好……可我现在一点都不好……她的大哥因我而死……我宁愿当时被一箭射中的人是我……”

他边说脚下却未停,须臾之间,人已掠上了墙头。

侯夫人还要追,被承武侯拉住,“夫人,让他去吧。我们困得了他一时只一时,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去面对。”

侯夫人倒在他怀里,泪水横流,“侯爷,是我错了。早知道他对宋家女用情至深,我就不应该审时度势的去权衡利弊延误了他的婚事。若是木已成舟,天下人也只能说他是在不知情之下才娶了宋家女,是受了宋家人的欺骗……”

承武侯道:“夫人别这么说,若他真与宋姑娘成了婚,他们夫妻一体,唾骂宋姑娘也就是在唾骂他,他定然不会坐视。否则,他与那些无情无义之徒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