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提了提手中的棉披,解释道:“刚刚晴儿忘了拿披风,进之怕天气转凉她受了风寒,特地给送过来。”
宋悦意一派纯真无邪地露齿而笑,“原来如此。没想到姐夫还是个如此关心妹妹好哥哥。”
谢璟令听着少女清脆爽朗的声音,又细细看着少女的笑颜明媚得像春天花丛里乍隐乍现的彩蝶,死寂的胸口刹那间似熔岩翻浆……
“好哥哥称不上,只是些日常照料罢了。”他脸上露出清越的笑颜,“没想到晚凝妹妹竟与你姐姐长得如此相像,若是不听声音,还真有可能把你们两人认错。”
尽管他想装得若无其事,可是喉间的紧绷却让他的声音凭添了几分心绪浮动的颤音。
宋悦意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甚至还坦然迎上了他深不见底的双眸。
“谁说不是?之前在东营马场的时候遇到申哲言,他也把我认成了姐姐,还说要报当年仇。真是太可恶了。”
说完她还噘着嘴皱了皱鼻子,把明艳又娇憨之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谢璟令低笑一声,“早有耳闻那小子是个纨绔子,他敢欺负你,要不要姐夫帮你找他出出气?”
宋悦意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一个姑娘家没必要去跟一个纨绔子计较。”
紧跟着又福了福道:“如果姐夫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找晴表姐玩去了。”
谢璟令朗声笑道:“去吧去吧,我也要赶去上值。”
直到和静兰转到拐角处,宋悦意才松弛了下来,后背全被冷汗浸染。
一直到养安堂见到了谢安晴,她的心绪都还没有平静下来——她实在担心被他看出什么端倪,陡惹不必要的麻烦。
与谢安晴见过礼后,虽然是老熟人了,毕竟如今身份不同,只能装着陌生慢慢与她攀谈。
稍后宋雨嫣和宋珠儿也过来了。
几人年龄相仿,宋雨嫣也自小长于随州,尽管她性子有些软,不善言谈,好在和谢安晴口音相近,一来二去,几女也就熟络起来。
养安堂平日里清冷,四个女孩子在屋子里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还算热闹,老太太心里也是欢喜。
除了向谢安晴问了谢老夫人的身体外,又让人备了不少零嘴。
听她们尽说一些姑娘家的事,不甚感兴趣,坐了一会,便叫宋悦意把人都带到园子里去耍。
因为宋珠儿在备嫁中,府里针线上的娘子都在为她赶制嫁衣凤被,几女聊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宋珠儿与陈掩的婚事了。
“……珠儿妹妹能嫁到陈家,也是个好福气。毕竟那陈家是皇亲国戚,家大业大,又是皇商,日后妹妹不仅身份清贵,怕是还有用不完的金银……”
谢安晴不无艳羡着说道。
宋珠儿本就满意这桩婚事,何况那个还是她心悦之人?
但她也并非一个喜欢炫耀之人,抿嘴笑道:“说了我半天,晴表姐呢?可有议亲?”
谢安晴闻言脸一红,“我也老大不小,若再不议亲,怕是愈发不好嫁了。”
宋悦意赶着话儿,“哟,听这口气,似乎已经有了对象。却不知是哪家公子?”
谢安晴娇羞道:“不瞒几位妹妹,我在随州的时候已与昌隆伯府的陆二公子把婚事就定下了。因为他明年开春要参加科考,婚事便定在了明年六月。”
宋悦意闻言也替她高兴,“早听静兰说过,说你与陆二公子互有情意,没想到因为一些事而好事多磨,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要恭喜你了。”
他们能和好,想必与陆锦然从蛇窟把她救出来有关系。
如此,也算是与梦境一世的事又相左了一件。
几人都在说些谈婚论嫁的事,宋雨嫣的神情却落寞。
宋悦意心细,大致明白她的心境。
毕竟洪氏强势,两个兄长也不靠谱。
钱氏重男轻女,只想着把她嫁给权贵将来能助益两个兄长为大房争些脸面。
母亲曾好心给她推介过几个相当的父亲门生,但是洪氏嫌弃人家门第低,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都给拒绝了。
如此一来,母亲也就不再管她,任由洪氏削尖脑袋给她张罗。
说说笑笑,时间倒是过得快。
下午谢璟令又亲自过来接谢安晴,正好宋显宗也下了值,他特意又跟去了书房,告知躺在床上的宋悦意已能睁一会眼,勉强还能说两句话的事。
宋显宗有些吃惊,说等两天休沐的时候一定亲自去看看。
用晚膳的时候宋显宗提起此事,老太太甚是高兴。
“人能醒来再好不过。如今谢家不嫌弃她也甚好。她受了如此大的亏苦日后想生儿育女只怕不容易,正好可以把庆哥儿过继到她名下,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宋显宗不太乐意,“母亲就怎知媛媛生不出孩子来?怎么说那也是别人的孩子,哪有自己的来得亲?”
老太太想到她在谢老夫人面前许下的话,“庆哥儿无父无母的,又挺乖巧的一个孩子,媛媛过继他又怎么了?就算日后她能生,庆哥儿难道就不会孝顺她?我这也是在为她着想不是?”
宋显宗有苦难言,知道自己的母亲有些不讲理,“不管怎么样,媛媛已经醒来,后天我休沐去看看,听听她自己的意见再说。”
用过晚膳出来,叶凤鸣只警告了他一句,“你若敢答应过继的事糟贱媛媛,别怪我跟你没完。”
宋显宗有些烦闷,“知道了知道了。你若不放心,后天你跟我一起去便是。”
同一时间,谢璟令带着谢安晴回到府里,他正想问她对宋晚凝的印象时,谢管家已迎了出来道:“四爷,阮姑娘回来了,正在老夫人那边,要不要过去看看?”
谢璟令以为自己听错,他没去接,她是怎么出来的?
等他赶到清辉堂,果然看到阮盈在抱着庆哥儿亲。
许是多日不见,庆哥儿与她生疏了许多,被她亲得一边挣扎一边扯着喉咙直是大哭。
谢璟令一把将庆哥儿抱了过去,“你是怎么出来的?”
阮盈有些憔悴的脸上微滞了一下,瞬间又变成温柔如花,“令哥哥说什么话呢?自然是宁王妃着人把我送出来的。我实在想庆哥儿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