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表哥若有意见,可以退婚。”
“表妹若早几年说退婚,或许我还心存感激。可是现在……迟了。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即使你不守妇道,要死也只能死在我谢家的屋里。”
好无耻。留风和留云暗怒。
宋悦意听到马车上两人粗重的呼吸,生恐两人出言激怒了谢璟令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立即道:“四爷追至此处,究竟有何贵干?”
谢璟令冷笑一声,“自然是来抓奸!”
言罢,突然就用手中剑鞘一撩车帘,以为会看到东哥,却只见宋悦意一人端坐。
他目光在车中四扫,东哥那么大一个人,这丁点地方不可能藏得住他,说明人已被藏往他处!
宋悦意一脸讥讽,“四爷,我不想听你满口污言秽语,会脏了我的耳朵。请让开,我要回去了。”
谢璟令死死盯着她,“说,把奸夫藏去了哪里?”
宋悦意也盯着他,像在看一条无比恶心的蛆虫般,“四爷竟连最后的一点体面都不要了么?你这副嘴脸,就当该给我爹亲眼目睹。留风,留云,不要理会这只疯狗,我们走。”
她厌弃的神情以及语气像一把刺刀般直插心脏。谢璟令从未想过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极端和狼狈。
而她的两个小厮也似乎没把他放到眼里,眼看马车启动,他不禁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一把夺过旁边人手中的弓箭,突然策马拉弓,意欲朝坐在车辕上的留风射去。
“不要杀留风……”
温妈妈就近从道旁蹿了出来,刚好拦在马前。
骏马惊得扬蹄长嘶,谢璟令一箭射向他处。
温妈妈被马蹄踢中脸面倒地,紧跟着又被踏中胸口,人瞬时就开始大口大口喷着鲜血,洒落一地。
宋悦意听到动静回头,一见之前还在此提醒过她的温妈妈重伤铁蹄下,忙失声叫道:“奶娘……”
她戴上帷帽,不顾一切地从马车上冲了下来,将温妈妈一把抱在怀里,“奶娘,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我跟你找大夫……”
温妈妈胸口不断大幅度起伏,“……走……快走……是我……”
话还未完,老人家便咽了气。
“奶娘——”
宋悦意抱着她无声流泪,十几年日日夜夜的陪伴和教养,已经情同母女。虽说她曾干过错事,可是她从没真的想要如何惩罚她。每次看到她祈求的眼神,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只是不敢拿自己的未来作赌,她只能把她冷在一旁。
她还在想等回上京后,就让她回去陪自己的儿孙……
可是眼下她为了阻拦谢璟令而死在马蹄下,绝对不是她想看见的结局。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惨死眼前。
刚才若不是有她相拦,留风是否已成箭下亡魂?
愤怒,痛恨,绝望,诸般情绪涌上心头,她忍痛大声说道:“留云,把奶娘带回去,不能让她一个人呆在荒山野岭。她生在上京,也当该落叶归根。”
留云和留风拳头捏得咯咯响,却也在尽力忍着。
留云抱起温妈妈的尸体放在马车上,已翻身下马的谢璟令神色复杂的伸手去拉宋悦意,“表妹……”
“四爷小心!”
阿贵的话音未落,一个火红的影子如闪电般直袭谢璟令面门。
猝不及防之下,谢璟令挥手连退,饶是他反应快,手臂上亦被连袖带肉扯了一块去。人也因为退得太急,伤腿受不了力而摔倒在地。
宋悦意和留风几人一眼就认出袭击谢璟令的是小火狐,他们都只道它是只寻常狐狸,哪里知道它还有如此攻击力?
而且还是令人想象不出的速度,心里都大为震惊。
“是什么东西,快抓住它。”
阿贵呼喝着就要追赶,谢璟令挥手,“不要耽误时间在这里,大家先去寻人。阿贵,送表姑娘回去。一些事,等回去了再说。”
宋悦意悦意见小火狐转瞬即逝,也不担心,更没看狼狈于地的谢璟令,冷漠上了马车。
更不担心他们追上吴将军,东哥果然只有在军营才是最安全的。
下午的时候,宋显宗和宋懿就到了楚宅。
一起三进院子,忽然之间又加进十多口人,一番拾掇之后,仍是显得有些拥挤,却也热闹。
发现宋悦意出了门,还不知道去向,宋显宗着实气恼这个女儿不听话,将静兰几个婢女狠狠训了一顿。
宋懿劝了一会,方让他勉强熄了怒气。
随后宋懿把快哭出来的静兰拉到一边,让她细细述说一年来在江扈发生的事。
当静兰事无巨细说完,他已气得桌上杯子都摔了几个。
静兰又道:“公子,昨晚姑娘去谢府的时候,那谢老夫人还在抵赖庆哥儿不是阮盈所生。姑娘也曾跟奴婢提过,谢四爷给她下的是无法孕育子嗣的毒,无非是想成婚后借姑娘无法生子发难,好让姑娘将他们的奸生子给过继了,日后让宋家给奸生子安排个好前程。”
“这样的人家,公子一定要给姑娘做主,千万不能让她嫁过去。”
“欺人太甚!”宋懿怒得一拍桌子,“我宋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勋贵之家,再是有顾忌,也不能毫无血性的任由一个乡野人给欺负了去。静兰你暂且只管照顾好妹妹,退婚的事,我来想办法。”
静兰喜极而泣。
宋懿到底不敢莽撞,正欲与父亲去商议,谢晋就登了门,说是听闻他们父子过来,老夫人特意备了酒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盛情相请,宋显宗自不会推却,便又携了厚礼随他前去。
等到谢家,谢老夫人亲自在门口相迎,谢家主仆皆在,显得相当隆重。
好一会寒喧后,宋显宗才诧异道:“进之呢?还在忙于公务么?怎的不见他?”
谢老夫人笑着无奈的摇头,“听说昨晚苏县令带着一帮衙差跑去猴子山接头巴虏人的盐铁,叫肃政廉访司的人给查了个正着。”
“几方面在猴子山发生了打斗,巴虏人凶残,不仅把廉访司的人全杀了,怀疑是苏县令走漏了风声,一并把苏县令和二十多个衙差全灭了口。出了如此大的命案,就算有伤在身,哪里还有他清闲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