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惊叫声后,杨晓红回头,见一向都装聋作哑的徐父徐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打开了房间的门,看见了徐凯凄惨的那一面。
杨晓红咧嘴笑了。
曾经,她被徐凯殴打的时候多希望徐父徐母能打开那扇经闭的房门,出来救救她。
她等了十年,这扇房门终于打开了。可徐父徐母救的人是他们的儿子。
“儿子!”徐母飞奔着冲向徐凯,眼中满是惊恐的泪水:“你没事吧!”
“快,快帮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徐凯其实还能站起来和杨晓红打。但是杨晓红刚才拿烟灰缸砸他的气势真的把他吓住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其实明白,他不敢再和杨晓红对打。
现在她拿的是烟灰缸,再打下去,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拿出一把菜刀。
徐凯怂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去医院,看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有点不敢和杨晓红呆在一个屋檐下。
徐母没时间想那么多,儿子让叫救护车,她就叫救护车。
老年人没有将手机揣着兜里的习惯。她的手机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下。
徐母起身,刚要去拿手机,就见杨晓红几步窜过去,抢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用力摔在了地上。
手机撞在地板上,又被高高弹起,蹦蹦跳跳好一阵,才彻底安静。
徐母看着杨晓红的动作,心里也是吓了一跳,声音颤抖,“晓红,你这是干嘛!”
杨晓红咬牙吼:“不许叫救护车。”
徐母老实本分,不是李槐花那种无理也能闹三分的主。杨晓红突然这么凶,徐母在对上她时,明显底气不足。
徐父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看见自己老婆被怼得跟个二孙子似的,也不敢放狠话,只是试图和杨晓红讲道理:“你看小凯伤的那么重,不叫救护车,他要是有点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啊?”
杨晓红冲着两人咆哮:“我被他打得满头是血的时候,你们想过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会怎么样吗?”
徐父喏喏,“那,那不一样。”
杨晓红厉声:“当然不一样!他是你们的儿子,我只是个外人。我说了不许叫救护车,就是不许叫救护车。你们给我坐下。”
杨晓红盯着两个老人:“我看在你们是老人的份上,不和你们动手。但是你们也别让我把话说第二遍。”
看着两个老人坐下,杨晓红一边盯着客厅里的三人,一边双手颤抖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娄艺青的号码。
不是谁都能做到杀人不眨眼。
杨晓红表面看着淡定,其实内心早已一片慌乱。她一直大吼大叫,只是排解心中恐慌的一种方式而已。
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现在唯一想到能帮她的人,只有娄艺青。
是娄艺青将她从屋顶带下来;是娄艺青带着她去学泰拳。平心而论,她学习的泰拳在这次家暴中并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但,泰拳给了她反抗的勇气。
如果没有学习泰拳,也许面对徐凯的欺负,她还是会选择忍气吞声。但是,学习泰拳后,她内心生出了一抹战胜徐凯的希望,促使她心态改变,才有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宁城的天黑的很早。才七点不到,周围已经彻底暗下来。
娄艺青和沈雨辰许久没聚,两人吃完饭后打算一起去清吧玩玩。
开车行驶在半路上,娄艺青接到了杨晓红的电话。
“小娄,我,我把我老公头打破了。我现在该怎么办?”电话那头,杨晓红语气慌乱地说着。
娄艺青眉头一皱,她知道杨晓红泰拳学的不怎么好,让她暂时不要冲动啊。不过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娄艺青冷静道:“你让你老公起来走走。看看他走路有没有异常。”
人的脑袋很神奇,有时候哪怕被剧烈殴打,最后也就是轻微脑震荡;有时候,哪怕只是轻微的撞击,人就没了。
娄艺青不是学医的,加上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用自己知道的方法,去测测徐凯脑子正不正常。
当然,这不是对所有症状都有用。
娄艺青对沈雨辰道:“我们去上午那个地方。”
沈雨辰一边在手机上搜导航,一边问道:“怎么了?”
“杨晓红把她老公打了。”
“哈!”沈雨辰不厚道地笑了:“不是吧!一天挨两顿啊?”
这个时间段,路上的汽车并不多。
汽车一路飞驰,仅仅用了二十分钟,两人便来到杨晓红家。
看见娄艺青过来,假装镇定的杨晓红这才露出慌张的神色,不安的问道:“怎么办?他们一直说要报警抓我。”
娄艺青走进客厅。正如杨晓红所说,一直老老实实的徐母见杨晓红始终不肯带徐凯去医院,愤怒的她也顾不得杨晓红会不会打她,大声喊着要报警。
娄艺青看了徐凯一眼。他坐在沙发上,脑袋用纱布裹了一圈,做了简单的止血。看见娄艺青进屋,徐凯什么也没说,依旧闷闷地坐着。
一天两顿打着实把他打坏了。他全身哪都疼。
娄艺青对杨晓红和沈雨辰道,“我们先带他去医院。”
临出门前,娄艺青对两位老人威胁道:“你们要报警也可以。不过你们想清楚了,警察要是带走了杨晓红,你们儿子住院,谁去照顾他?
还有,我听说徐凯的钱都花在外面女人身上了。如果杨晓红被判个三年五载,你们这些年的生活该怎么办?
从徐凯身上拿钱,和从杨晓红身上拿钱,到底哪个更容易?”
说完,娄艺青带上门,跟着一起下楼。
去往医院的路上,娄艺青也没放弃对徐凯的威胁。
“你不要想着报警,报警是没有用的。你想想当初你打杨晓红,她报警后警察是怎么处理的。”
徐凯不吭声。
娄艺青继续道:“你也不想住院的时候,身边连个送饭的人的没有吧。
我听说你爸妈都是文盲,他们知道怎么坐公交车去医院吗?”
“别说了!”徐凯愤怒地吼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太大,他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他忍着疼,声音闷闷地:“我不会报警。”
女人被家暴后羞于启齿,男人被家暴后,更是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