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个上午,现在已经到了正午时分。阳光照在金漫的后背上,在打斗中被划破的衣衫露出里面通透如玉的肌肤。这本是香艳的一个场景,可是这些人却没有心思仔细欣赏这番美人图。因为金漫露出的肌肤上有清楚的鲜红色的羽毛轮廓,仿佛是一根上好的凤凰翎羽被拓印在美人雪白肌肤上。
一根一根的羽毛,纤毫毕现。
在阳光之下一晃而过。
金漫只觉得身后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也装作不知的样子回眸朝自己的背上看去。
这是她身体的秘密。
从穿越过来之后金漫就发现了她这幅身体的奇异之处。平时看起来是和正常人一样的肌肤,但是如果她剧烈运动或者气海内气血翻腾的话,就会在皮肤上出现一些丝丝缕缕的如同羽毛一般的纹路。
时而是粉色,严重的话就是血红色。
这在古人眼中看起来十分奇异的场景在金漫严重看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这种纹身的技法很考究手艺人,当然在没有麻醉的天乾国,也很考究这位纹身者的忍痛能力。最主要的是,这种根据体温会变色的纹身技法,其实是在扎染的时候用上了鸽子血。
鸽子血很有讲究,一定要白色羽毛红眼睛的鸽子的血才会出现这种效果。
毕竟这幅凤凰羽的笔画又细致又多又繁复,尤其是要纹成这样活灵活现,实在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这件事她自己发现过几次,但是对谁都没有说过。毕竟在当时浮沉馆的条件之下,她这点小事的确不值一提。
现在她这点秘密被爆出来,金漫觉得时机刚刚好。
洛川眼眸微变,快速取回金漫的狐皮大氅替她盖在身上。金漫双手拢了拢前襟,站起身。想来是
刚才心口那阵气血引起的纹身变化,纹身吸取了她这股能量,她就舒服多了。
“哪儿不舒服?”洛川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一个见不得台面的黄书郎,怎么就能消耗金漫这么多的体力。金漫虚弱的拍了拍洛川的手背,勉强咽下一口涌上喉咙的腥甜,“无妨,先送三殿下离开这里。”
萧砚也已经发现了金漫的异常,走上前来想要扶她一把,洛川状似无意的往前挪了一步,“殿下。”
是金漫的声音在洛川的身后传来。
“咳咳,二道宫门那边好像发生了踩踏,请殿下快写过去处理大局吧。”金漫白着脸说的很清楚,那意思就是你别在我这儿晃,赶紧去干正经事。
萧砚眼神一清,刚才他也看到了金漫身上的凤凰羽,说不震惊是假的。
从前听钦天监那些人说什么天生凤命,他虽然从未置可否但也没有完全从心底认同。这种命学在他眼里看来就是给那些钦天监的那些闲人弄出来糊弄别人的鬼话。
他们通常说很多,只有一点能对上,就会被父皇萧圣认为是神人,预言准确。从此锦衣玉食的享受高管俸禄。
可他还不是老糊涂的父皇,他只是需要借助这些东西来巩固自己的朝中势力,足以能和太子势均力敌的时候就够了。
至于他们说的这些命学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也完全不在意。
直到看见了金漫的后背,那些精致的仿佛从骨肉中生长出来的纹理,浑然天成的凤凰羽的时候,萧砚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荒谬。
金漫抬头,和萧砚四目相对的时候,明确的看到了他眼中藏着的一团火。
不止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火,而是……带着野心的熊熊烈火。
“老三,你怎么在这
儿?”
二道宫门里钻出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正是长公主萧嫣然,正带着另外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从二道宫门的门缝里挤出来。那女子身材矮小,金漫一见就眯了眼睛,正是她许久不见的好姐姐金丹。
萧嫣然平时看着挺虎,但是对上自己这个弟弟的时候还是有些谨小慎微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金漫总觉得嚣张跋扈的萧嫣然好像很怕萧砚。
不过她这会儿没工夫管这些贵人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只想着和洛川快点回去才好。她这口血来的与众不同,从前在浮沉馆咳嗽不止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吐血的地步。
洛川只是斜斜看了金漫一眼,就立刻明白了她现在心里的想法,用力一拉金漫的胳膊,金漫和他一起转身,就要朝远离萧家姐弟的方向而去。
可是,总有人不想这么放过她。
金丹在一旁的等的心都焦了,左等右等也没听到金漫在外面被黄书郎发疯杀了的消息,只觉得自己这一早晨的喜悦值都降低了不少,怂恿了许久才说服了萧嫣然命令华亭从门缝里挤出来。谁想一出来就看到金漫和三皇子萧砚的脉脉含情,四目相对。
好啊,难怪现在都能说不回家就不回家,居然是真的和三殿下勾搭到一起了。
“我让你走了吗!”金丹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给萧嫣然都吓了一跳。更有甚者,金丹直接跳过萧嫣然,伸手扒拉住了金漫的肩头,直接将金漫身上披着的大氅给打了下来。
“啪!”金漫二话不说,挥手就给了金丹一个嘴巴。
她此时正在忍受着一口老血,不让它吐出来的难受劲儿,猝不及防被她一扒拉,衣服都掉了不说,更觉得金丹那道尖细的声音听在耳朵里真的是刺耳
的难听。
“你敢打我?”金丹刚要大声叫嚷,但是对上金漫那对看着就很吓人的眼睛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气势就低了下去。“我可是你姐姐,你……你眼里有没有长幼尊卑。”
洛川默默把大氅捡起来,重新给金漫披上,挪开眼神不去看她露在空气里的肌肤。
金漫用力往下咽了咽,生怕一说话血就喷出来。
“丢人丢到皇城根,你这么不怕给金家抹黑,我又有什么可怕。”金漫强撑着说完一句,烟波微微一横,“金丹我今天不想跟你打架,你最好离我远点。”
金丹那双三角眼忽然看着金漫就笑了,她和金漫交手多次,早就熟悉了金漫的套路,如果这件事她占理的话,金漫绝对绝对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离开。
除非,金漫没有必胜的把握。
金丹狡猾的在心里暗暗发笑,今天看来就是让金漫在一众皇亲贵胄面前丢人的大好时机。
“金漫你从家里出来那么久,可曾回去看过二叔?”金丹忽然说话就文绉绉了起来。
金漫转身看过去,“你想说什么。”
潜意识让她觉得金丹下一句应该挺重要。
“你应该知道今天这场合,凭你一个从浮沉馆回来的不祥之人是不可能入场的。二叔为了你可是做了很多事情呢。”金丹故意走到金漫身边,俯身低声说道,“要不是我失手打死了白螺,只能答应二叔让你一起进宫,不然的话,你看看这二道宫门,这么高的门槛你是绝对进不来的。”
失手打死了白螺。
金漫眼前陡然一花,一个大活人要怎么失手才能打死。
她都不能想象白豹是什么心情,更不知道自己得怎么回去面对白豹和丁家兄弟们。白螺,她应该将她带出来的。
“哦。”金漫轻轻应了
一声。
其实说起来和白螺并没有多少缘分,她也并不是一心向着自己这边的。按照洛川暗中调查的结果来说,白螺很可能和梅若夫人还不清不楚的联系着。换句话说,她就是托了忠心耿耿的白豹的福气才让金漫一直隐而不发,留在身边。
但说出去也是金漫身边的人,就这么被人打死了……
金漫慢条斯理的穿好大氅,里面的衣服已经很破碎,不能再碎了。
大氅的带子系好的瞬间,金漫几乎立刻就一把抓住了金丹的头发。金丹不会武功,动武就不必了,就用女人的方式大.大方方打一架吧!
这一把抓的十分用力,金丹的头发肉眼可见的被金漫拔出来不少。
“啊!啊!”金丹双手狂抓金漫的手,可惜她太矮了,够也够不到。
金漫几乎是拧陀螺似的将她从二道宫门一直拖着朝皇宫正门走去。
一路上尽是金丹杀猪似的嚎叫。
她头上的金簪首饰,还有绣花鞋子都被乱蹬乱踹的金丹给抖落一地。
“金漫郡主!郡主!”有宫女认识金漫,看着她气势汹汹的带着冷笑,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一只手臂绷紧了力量,正拖着一个肉球似的金丹在地上……都统统吓得不敢上前。
“我不过是打死一个贱婢!金漫你别太过分了!松手!你他么松手!”金丹真不愧是和金漫有血缘关系,她也是急眼了就什么都敢说。
可是金漫今天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拖着她的手蹦成一条直线也没有松开的意思,更是不管她的大呼小叫。
“敢动我的人,金丹你今天就得承受我的怒火!”金漫冷冷一笑,带着渗人的寒意。
华亭始终在一旁看着,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快去通报吉安公公,金漫郡主今天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