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金镯子。
款式也不新颖，就是一个素面的光圈，任何的雕花设计都没有。
江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东西，竟然是从雍容华贵，气质不凡的秦奶奶手里拿出来的。
秦奶奶看着江宁的神情，觉得她的反应很可爱，捂着嘴笑了笑。
她问说，“你是不是觉得很俗气？”
“不是不是。只是觉得这个……跟奶奶气质不是很相配。”
江宁立马摇了摇头，委婉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秦奶奶却坚持道，“阿宁你不用拘谨，可以大胆说，就是俗气！我也觉得俗气！”
但是哪怕是俗气。
秦奶奶说话时候，笑容里却带着甜蜜。
她看着那个金镯子，缓缓地说道。
“这个金镯子，是老头子当初送给我的……他那个时候听说我们南方人上门要有三金，就把从军那么些年的积蓄全都花了，买了两条小黄鱼……又找了个打铁的，把小黄鱼做成了这个手镯……”
两条小黄鱼？！
江宁一脸的震惊错愕，眼尾都要飞起来了，怪不得手里这么沉。
而且……
“打……打铁的？”
“没错，就是村口打铁的。他也是心大，也不怕铁匠在中间偷了他的金子。”
秦奶奶温柔的念叨着，诉说着她年轻时候的往事。
“当年啊……他就是拿着这个金镯子来提亲的，我父母见到他身上那身军装，吓得慌里慌张的……谁知没说几句话，他就跪下来了……后来稀里糊涂，也就结婚了……这么些年，也多亏了他，我才有现在的好日子。”
秦奶奶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拍江宁的手。
“原本刚才你敬茶的时候，就应该拿出来给你的。但是娇娇在一旁，老头子怕她不开心，顾及着给我使眼色呢。阿宁，不要嫌弃，收起来吧。”
“奶奶，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会嫌弃，只是这……这实在是太贵重了。而且九烈去我家提亲的时候，已经送了很多东西了，真的不用不用。”
江宁急急忙忙的拒绝。
在听了秦奶奶的话后，她更觉得这个金镯子不仅是沉重，更是意义非凡。
秦九烈上面的五个哥哥都结了婚的，秦奶奶也没送给其他的孙媳妇。
她怎么也不敢收。
秦奶奶却说，“这是爷爷奶奶的一点心意，也是祝福，希望你和阿烈以后也能长长久久，和和美美。阿宁，你要是不收，爷爷奶奶可要生气了。”
“……好。谢谢爷爷奶奶。”
江宁犹豫着，最终收下了这个沉甸甸的金镯子。
秦奶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仔细看向了江宁的脖颈。
隐隐约约间，似乎可以瞧见一根红绳。
“阿烈把玉戒指给你了？”
“嗯，他定亲时候给的。”
江宁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玉戒指挂在脖子上，贴着她的肌肤，能感受到温润的质地。
秦奶奶说，“这个玉戒指，是九烈出生时候，家族里的太爷爷送给他的，说是能辟邪挡灾，保佑他一生顺遂。自从带上去之后，就一直没摘下来过。他是早早的认定了你，才给了你的。”
“奶奶，我也认定了他的。”
江宁微红着脸，羞涩的点了点头。
秦奶奶笑得更安心了。
祖孙两人的体己话，还在继续。
秦奶奶特意提起了秦九烈小时候的事情。
“阿烈刚出生的时候，他父母调转了军区，要去更艰苦困难的地方，把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带在身边不方便，就留给了我们抚养……”
“阿烈是我们家的老幺，也是当时军属大院里的老幺，其他的孩子都比他大很多，他从小身边就没什么伙伴……”
“那个时候部队里忙，他爷爷一连个把月不回家，都是经常有的事情，我那个时候身体不好，也没能好好的照顾他……”
“阿烈其实是一个人长大的，也就养成了冷情冷性的性子……后来七八岁的时候，他爸妈接他去了京城一起住，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里有主意，也不跟人旁人说，当初从军的时候，不声不响的填了西南军区，就又回来了……”
“阿宁，你现在是他最亲近的人，就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他。”
江宁这次补全了秦九烈的人生经历，其中的细节，甚至是她当初在原文里，都不曾看到过的。
她从秦奶奶简单的言语里，看到了一个孤独少年成长为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
这其中坚守本心的坚持，是最难能可贵的。
江宁重重点头。
“奶奶，你放心吧，我们是夫妻，就是一体的。”
秦奶奶说着往事，心里也是感慨万千的。
但是在叮嘱之后，却又飒爽的说道。
“不过，这孩子要是欺负你，给你气受了！你也别忍着，尽管跟爷爷奶奶说。老头子我不管，反正奶奶我是绝对站在你这边的！”
江宁闻言，忍不住轻轻的笑出声。
她在秦奶奶身上，感受到了在江李氏身上从未有过的长辈慈爱。
既然说到了秦九烈，那么也必然会说到另一个人……林拾娇。
秦奶奶问道，“阿宁，娇娇今天给你气受了吧？”
江宁想摇头。
秦奶奶却打断道，“你不用替她遮掩，娇娇什么性子，我还是清楚的，都是被老头子给宠坏了。”
徐徐地。
秦奶奶叹了一口气。
“阿宁，奶奶希望你不要讨厌娇娇。她刚来我们家的时候，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这些年，是爷爷奶奶没教好她。”
“奶奶，你放心，我心大着呢。每天这么多事情，哪里记得过来。今天的事情，明天就忘记了。”
江宁没提林拾娇，却给了秦奶奶一个最好的回答。
她从心底里，就不在乎林拾娇的那些小伎俩。
更何况，还有秦九烈的那一句“我在以前不会跟林拾娇结婚，现在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他们两人心意坚定，其他外人都是不重要的。
而且。
在这一次接触过后。
江宁其实发现，林拾娇跟江心柔并不是同一类人。
她们虽然一样的嚣张跋扈、骄纵任性，但是她们的底色是不一样的。
比如看到江宁身上“红痕”的时候。
江心柔恐怕会哈哈大笑，嘲讽江宁是活该被打，是自讨苦吃。
林拾娇却以惊讶，甚至是担心的神色，说出“阿烈哥哥打你了”的怀疑。
江宁这其中，看到了秦奶奶口中“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的林拾娇。
……
江宁跟秦奶奶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之前那些军装笔挺的军官们都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秦爷爷和林拾娇。
他们两人，也正说着什么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