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徐宏说起有一个柈子农场的人念完工农大学回来了,何思为的脑子里闪过孙向红的脸,但是当时两人聊天,也就没有再深问这件事。
所以认出孙向红那一刻,何思为虽然惊讶,却不是太惊讶。
高作鹏领着孙向红走到何思为跟前,开口说,“听孙会计说你们两个认识,这样就更好了,让孙会计带你去住处吧。”
孙向红说没问题,走在前面带路。
何思为跟上去,两人一直走出连队,身后高作鹏也走了,孙向红的步子才慢下来,问何思为,“也是缘分,没想到我毕业调到这边,还能与你分到一处。那天看到老沈,和他问起你,他说你过几天就回来,我还想你哪天能回来呢,结果真不经念叨,今天就看到人了。对了,你刚回来,对连里的一些情况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问我。”
孙向红当初是怎么上的学,又怎么拒绝王家安排的相亲,仿佛是昨日的事,何思为觉得历历在目。
何思为说,“好,我有要了解的再问你。”
孙向红不再多话,带着何思为往连队住的大平房那边走,带着她走到最后一排平房靠西的一间房子。
门没有上锁,孙向红推开门,在门口的墙上抹了一把,拉开灯,屋里炕了,就看到靠背窗是东西通铺大炕,炕上着着两个包,正是何思为的。
屋子里看来很久没有住人了,冷冰冰的,一进屋还能闻到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孙向红说,“老沈就住在隔壁,听他说你晚几天过来,我就和连队那边说了一下,把这装屋子收拾了一下,以前是放杂物的,但是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自己住在这,也方便。对了,你的东西就直接放到这屋了。”
她又说,“没有问你的意见,就擅自做主帮你安排自己住,如果你不喜欢,明天我和连长说,给你调到和别人一个宿舍去。”
何思为说,“不用,一个人住在这挺好,多谢你了。”
事情到底是不是孙向红说的,何思为不知道,但是孙向红和她要人情了,何思为也没吝啬,不过就是说声谢而已。
孙向红说,“不早了,在路上一天,你先休息,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一个连队里,说话的时候多着呢。”
何思为身体确实不太舒服,和孙向红又没什么说的,她主动提出离开,何思为将人送到门口,说了几句两人才分开。
送走孙向红,何思为带上门,将门绳挂上,她把放在门口的包提到炕上,手在炕上摸了一把,炕是凉的,应该是一直也没有烧过。
她先打开包,从里面把之前在家属院用来做窗帘的布掏出来,在南窗框上面找了找,也没有挂窗户的地方,她只能先打开窗,用窗框把布夹上,再重新关上窗户,先对付一晚,北窗同样也是这样弄的。
遮挡住窗户,何思为才上炕,她先拿了毯子出来铺在又拿了一条毯子盖。
在北大荒这种地方,最怕的就是受凉,特别是女孩子。
这一晚,何思为睡的很沉,或许是头部受伤的事,或许是今天坐了一天的车,总之这一觉睡的很沉,等何思为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但是四下里很安静。
何思为双耳发空,好一会儿听觉似乎才恢复了,隐隐的也听到了屋外的说话声,有男有女,但是声音很低,似谁在黑夜里暗暗私语。
何思为坐起来,心想前天那一摔,确实伤到了,不然也不可能睡到这么晚上起来,她拿下北窗户挂着的布,外面大天白亮,估摸着得有九点多了。
她脱上衣服又把被子叠起来,才穿上鞋把前窗户上夹着的布摘下来,这时需要把窗户打开,也让她清晰的一眼看到了院里站着的身影。
何思为愣在当场,眼里除了王建国那张笑脸,什么也看不到了。
王建国给人一种非常独特的感觉。
他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温和而令人信赖的气质、一股宁静的力量。
当你注视着他时,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儒雅”这个词汇。
他的外表简洁而不失优雅,穿着一件黑色的中山装,这种传统的服饰更增添了他的稳重和内敛。
仔细观察,可以隐约看到中山装里面那白色的衬衣领,与黑色形成鲜明对比,整洁而精致,宛如一幅细腻绘制的画卷,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出他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和自我修养的重视。
无论是他温和的笑容还是从容的举止,你看着他时,能感受到的是他内心深处的平和与智慧,也影响着你,让你内心平静下来。
这一刻,看着王建国的笑,何思为心里的烦恼和焦虑被吹散开,也不由自主的咧开嘴角笑了。
何思为觉得很奇怪,王建国长的并不是特别英俊,但是只要是在他身边,你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王建国在看到何思为起来后,扔下孙向红,大步走到窗前,嘴角含笑的看着何思为,“身体好点了吗?”
小姑娘瘦了,脸色也有些白,是一种不健康的白,加上她本就娇弱的身子,默默的站在你面前时,让人忍不住怜惜。
何思为对上王建国满是笑意的眸子,那双眸子里包含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虽然不懂,可是对视后,她心里暖暖的,忍不住想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倾听给。
小姑娘不说话,王建国不着急,就含笑着看着她。
分开了这么久,王建国面上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是心内和身体里的血液却似被煮熟了一般,不停的翻滚着。
何思为激动过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王场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回来了?你还走吗?”
王建国眼里的笑因为她的三连问荡起水波,看着的人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荡了起来。
他说,“路过,过来看看你。”
说完,他心里忍不住浖起一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