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高峰期,路上的车不多,这就显得那辆黑色商务车格外显眼。
一开始还若即若离地遮掩一下,发现云浅猛地提速之后,连遮掩都没有了,那辆车像疯了一样往前冲过来,不管不顾的劲儿仿佛要跟她一较高下。
云浅眯了眯眼睛,再次将刹车踩到底。
转瞬,又突然降速。
后面那辆车一时不防,一歪方向盘差点撞在护栏上,她瞄向后视镜,正好看到男人愤怒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呵,这就生气了?
云浅冷笑,单手将方向盘转了一圈。
换车道。
后面那辆车被堵住前路,快速切换到另外一条道,云浅就在这时候降速。
两辆车错身而过时,她清楚地看到男人那双犀利阴霾的眸子,仿佛带着笑意,又仿佛全是狠戾,定定看着她。
有两秒的时间里,云浅连呼吸都没有。
是他。
一定是他!
钟鸣……他居然真的一直跟在她身边,到底想做什么?报复?那姑姑……
云浅猛然深呼吸了两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背心里早已被冷汗浸湿,用最快的速度赶到HOT,她拿出手机打给闵烟,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小姐?”
“夫人在哪儿?”
“夫人在后院,跟一个朋友喝茶。”
“就是钟鸣,我刚才被他跟踪了,你现在就多安排几个保镖在梅园,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一定不能让夫人出现任何意外。”
“是。”
闵烟声音也严肃起来,“那,这件事要告诉夫人吗?”
“……不吧。”云浅捏着眉心,思虑再三还是说:“不,夫人本来就因为当年的事长期失眠,告诉她,除了徒增烦心之外没什么用,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担心她的安全。”
她之前也会安排保镖,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挂了电话。
云浅靠在后座上重重舒了口气,她抬手摸着心脏的位置,怦怦直跳的频率,已经超过了正常的速度。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她总感觉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不让她知道真相,也不让她好好生活。
钟鸣……那么钟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火灾发生那年,他已经入狱。
真的有关系吗?
云浅想不明白,索性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一边,继而给墨修衍发了个微信:我已经到了,路上遇到一个跟踪地,不过没什么事。
本来不想告诉他。
但就算她不说,后面跟着的保镖也会说。
她叹了口气,调整心情下车。
白天的HOT像个普通餐厅,上楼就觉得通明一片,寥寥无几的工作人员,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云浅乘专用电梯上楼,直达办公室。
推门,迎面而来的暖气热烘烘的。
安夏穿着黑色吊带裙,栗色的大波浪卷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若隐若现的白皙皮肤细如凝脂,无法形容的性感妩媚。
她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修长的两条美腿交叠搭着,手里捏着高脚杯,正红色的指甲映衬着杯里的酒,魅惑撩人。
“来啦。”
她下巴点了一下茶几上另一杯酒,“给你倒好了。”
云浅拧眉走过去,放下包。
“怎么,你还不想喝啊?”安夏眼神朦胧,勾唇浅笑,“这可是我偷来的酒,价值百万,你别说,味道真不错。”
“你这是打算跻身酒鬼行列了?”
云浅踢了一下地上的酒瓶,一滚,哗啦啦响。
她眉头皱得越发紧,两步走到跟前,俯身捧起安夏的脸,“我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没顾得上你,怎么把自己照顾成这个样子了?嗯?”
“……”
安夏没说话,看着她眨眨眼睛。
这个女人长得真的好漂亮啊……云浅是她见过长得最漂亮的女人,不止如此,她还善良,嘴上和心里不是一个调性。
她也是……她自己选的家人。
这个世界上,只剩云浅最爱她。
看着看着,安夏心里就酸得不行,眼眶发红,委屈好像要从鼻尖涌出来。
“浅浅……”她张开双手抱着她,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抱,“我好难过,但是我不能说我难过,稍微一示弱,不就显得我输了么。”
“他安穆森算什么啊,什么都不算。”
“他以为自己了不起,想要我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老娘还不要他呢,他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以为把安家的财产都给我,就是两清了?”
“别想!不可能!”
安夏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说着说着又累了。
吸吸鼻子,继续。
“他要结婚了,这下是真的要结婚了……结婚就结婚呗,他凭什么把我关在海岛上,干了那么多天,把我送回来就完了?”
“老娘又不是鸡!”
“……”
安夏吼完这句,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来,摇摇晃晃道:“对,老子要告他!老子告他强、奸!”
她跌跌撞撞地起身,把酒杯放在桌上,到处翻找手机。
“我手机呢!”
“你给我出来!”
“……”
云浅无奈地揉了下太阳穴,走过去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真的想告,我现在可以带你去警局,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取证困难,还有就是,你确定能治他的罪吗?”
安穆森那个人,她了解不算多。
但能在那样的家族杀出一条血路,又怎么会是良善之辈。
这个男人的城府,比起墨修衍恐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夏低着头,不吭声。
“夏夏。”
云浅轻轻把她揽进怀里,低声诱哄,“他不好,我们不要他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遍地都是?我们找更好的,气死他。”
“是,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好。”
“嗯。”
“他还要结婚了。”
“让他结。”
“那以后就当他死了吧,当我哥哥我也不需要。”
安夏突然安静下来,整个人往云浅怀里缩了一些,瘦弱的身体,好像随时都会化作风化作云。
云浅没再多说什么。
感情上的事,本就是毒。
说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想清楚,重要的是能与自己和解。
过了好久,她感觉女人的呼吸平稳下来,才松开看着她,“如果不想回那个家,不如来跟我一起住?”
胡闹一通,安夏的酒也醒了些,嗤笑着道:“睡你和墨修衍中间啊?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怕他半夜暗杀我。”
她走过去拿起两个酒杯,其中一杯递给云浅。
“来都来了,喝吧,不喝掉多可惜。”
云浅看着那杯酒,顿了顿,伸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