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人走到绝路的时候,总是什么样的办法都想试试。
云浅走出医院的门,才察觉自己手心里覆着一层冷汗,为什么会答应宋振华那种要求?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
想从父亲和爷爷奶奶的东西里,销毁什么证据?
不知道。
云浅看着前面的十字路口,只觉得身前没有退路,身后白雾茫茫,现在除了相信宋振华,好像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因为别的路都已经走过了,没试出什么结果。
赌一把吧。
宋振华……可千万别让她失望。
云浅差不多和墨修衍同时到家,两辆车前后脚停下,俩人下车又一起停下脚步。
不为别的,只因院子里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朱小姐,又来啦?”
云浅饶有兴致地抱起双手,看看墨修衍,又转过去看看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感觉自己已经没什么脾气,“昨天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我认为你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啊。”
朱黎状态是真的很差,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衣服还是昨晚那一套,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反正看着是彻夜未眠的憔悴。
她紧抿着唇,没搭理云浅,期期艾艾的目光凝视着旁边的男人。
“修衍……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墨修衍眉头紧蹙,“朱小姐要谈什么?”
“我……”
朱黎嗓音艰涩,感觉能说的话已经没有多少了,可是……可是她现在又还能找谁?
墨修衍见她低下头,也没强求,转头看着神色莫名的女人,低声问:“出去了?”
“嗯。”
“累吗?”
“还行。”云浅奇怪的看着他,见鬼,这男人怎么不问她去哪了?
墨修衍确实没有问的打算,抬手摸摸她的头发,说:“外面凉,要不要先进去?林姨应该做好饭了,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好啊。”
云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走两步又停下。
淡声道:“朱小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今天阿姨过来应该做了很多菜。”
说到底,她和朱黎之间的恩怨全部都来自于男人。
抛开这个层面不谈,她们并没有什么非崩不可的理由。
云浅看不上她,却抱着些许对同性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追逐男人这点劲儿不管用在什么身上,都能成就一番事业。
偏偏自己画地为牢,自甘堕落。
她进了别墅。
偌大的院子里顿时只剩下朱黎和墨修衍,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男女之情,持续的纠缠定然会让某一方觉得困扰。
朱黎深知这一点。
但她……做不到放弃。
她总是想,也许这个男人总会看到她的好,总会在某一个时间段,突然觉得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她总想……等一等,再放弃。
可是现在好像真的彻底输了。
“修衍,我……”她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紧捏着衣摆说:“我想谢谢你,昨晚那种情况还愿意来救我。”
“朱小姐似乎想多了。”
墨修衍神情毫无波澜,淡淡看着她。
“我应该不是第一次告诉你,我救你不是因为你,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即便对面是个陌生人我也会救,另外……”
他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就是在看着个陌生人。
“不管真假,昨晚你能得救,是因为我太太,我认为你应该感谢她。”
“……”
朱黎猛地抬起头。
太太……
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自然不用多说,他们……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已经领证了吗?墨家能同意吗?
不……这似乎不那么重要。
墨修衍真正想做的事情,又有谁能拦得住。
朱黎嗓子里倏然涌上一股铁锈味,说不出的苦涩难当,可这一切……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也好。
也好的。
“是。”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丝笑容,喃喃道:“你帮我谢谢她吧,她……很好,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以前那么多年谢谢你的照顾。”
墨修衍眼神漆黑,其实这个女孩算是他看着长大,不说有多少感情,至少不想看她走上歧途。
他看着她不断外涌的眼泪,沉声。
“好好生活,只有自己才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朱黎点头,“好。”
“再见。”
“……好。”
她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只剩下一个大致轮廓,那感觉就像……一场美梦里有一个天外来人,时间到了,他该走了。
朱黎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和以前每一次都不一样,她已经用尽了权利,以后真的……不会再见了。
会好的吧。
会的。
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栋别墅,隐约可见里面两道和谐登对的身影,亲蜜的、与她无关的。
她转身离开。
“你的小心肝走了哦?”
云浅看了眼窗外,叉了一口水果沙拉放进嘴里,“我不是邀请她来吃饭吗?你怎么对客人的?”
墨修衍眉眼柔静,捏着她的鼻子。
“你真心的?”
“当然真心的了……哎呀你别动我。”云浅挣脱开他的控制,叹气,“其实我觉得她还挺可怜的,要是换一个人,说不定真的会收了她,但真情实意的概率也并不大,这么一想,还好她遇到的是你。”
从来都没有过希望,总好过有过温情之后发现梦一场。
墨修衍把玩着她的头发,不置可否。
他向来不喜欢做任何假设,也没有“勉强”“将就”这一说,如果找不到她,很大概率他这一生也遇不到真正契合的人。
云浅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出来。
摇头,“希望她真的能放下吧。”
如果下次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不一定有现在这么幸运了。
墨修衍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眸光突然一滞,拉起她的头发凑到鼻前闻了闻,嗓音清洌,“刚才去医院了?”
“啊。”
云浅眼神微闪,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哪儿不舒服?”男人瞬也不瞬盯着她的眼睛,“去医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