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云浅停下脚步深呼吸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在这个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墨宋两家,还有她,母亲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联系楼谨言?或者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不管哪一种,感觉都不单纯。
她摇摇头,“不想这个,先进去吧。”
“小姐!”
她刚迈出一步就被闵烟拉住手臂,拧眉担忧道:“现在进去,夫人她……”
“躲得过吗?”云浅神色清淡,目光不知道看着哪儿,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了,“不管她打算做什么,都是我应该承受的,她因为我失去了女儿,理应我来赔。”
说到这里,那双绝美的眼眸闪过一丝自嘲,“不赔又还能怎么样呢,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剩下一个亲人,她已经够苦了,我总不能不管她。”
那道清丽的身影走出去很远,闵烟还站在原地。
她只觉得胸腔里被一股无能为力的情绪占领,找不到出口。
是啊,还能怎么样。
这一切,除了接受好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云浅走进正厅的时候,云澜芝整喝完一杯茉莉茶,她乌黑浓密的卷发披散在肩上,风姿卓越,比平时优雅端庄的样子多了几分妩媚。
身上穿的是米白色家居服,肌肤雪白,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听见声音,她也只是淡淡抬了一下眼,然后继续低头喝茶。
十分钟过去。
云浅头上冒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母亲。”
两个字落地,云澜芝总算放下手里的茶杯,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她,“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认我了,原来还知道家门在哪。”
云浅低着头,抿唇未语。
“云浅,我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吗?”
云澜芝声音不算重,却莫名让听的人觉得压力顿生,“要不是因为我,你早在十年前就被那些男人带走了,也是我,把你好好养到这么大,你说要什么、要怎么做,我全都依你,你怎么还不知足?”
她边说,眼睛越来越红,明显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女儿,向来都是倔脾气。
站在那里脊梁都不弯下半分,当真是有气节得很。
云澜芝冷冷一笑,猛地抬手挥掉桌上的茶具,噼里啪啦的声音夹杂着她的怒吼:“说话!”
云浅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起。
她抬起头,脸上没什么情绪。
“母亲想让我说什么?”
因为神经紧绷太久,她声音透着一丝哑意,“该知道的母亲都已经知道了,是我做的,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问你宋振华为什么没有死!”
云澜芝开口,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不止没死,他现在马上就要出院了!”
“他说不是他做……”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
这句话砸出来,云浅张张嘴却无法反驳。
云澜芝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眼里的讽刺意味更浓,“你见过哪个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人么?还是你觉得我在骗你?你奶奶留下的日记不是已经给你看过了?你看不懂?”
“那个老东西一直觊觎你奶奶,甚至三番两次想侵犯她,但是被你爸爸看见了,要不然你以为他那么关照你爸爸,是因为什么?!”
“火灾那天他们在书房谈的就是这件事,他没想到你父亲竟然真的还记得,所以为了避免事情暴露,就制造了那场大火!”
云澜芝说完这些,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是滔天的恨意。
云浅想安慰她,却觉得喉咙里像梗了一根刺。
好一会儿,她轻轻喊了声母亲。
“我……只是不想悲剧重演。”
“你是怕搭上自己!”
云澜芝猝然转过头,死死盯着她,“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就别揽到自己身上,我查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得到真相,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不是,不是的……”
云浅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我来,您好好生活就好。”
反正她的生活已经碎成一块一块,只能这样了,没有必要牵连更多无辜的人,如果是母亲动手,宋家可能……
云浅闭了一下眼睛,嗓音嘶哑,“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的。”
云澜芝没有说话,深沉的目光看着她足足十几秒。
“现在,去祠堂跪着!”
她仿佛是有些不忍,背过身硬着声音道:“那么好的机会被你浪费了,应该跟你父母道歉,什么时候真的察觉到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云浅没有反驳,“是。”
她转身往外走,路过门口时闵烟担忧地拉了她一下。
“闵烟。”沉甸甸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你是不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
可是……
云浅扒开她的手,轻声说:“我没关系。”
反正都已经习惯了的,如果这样真的能赎罪的话,跪一跪也没什么。
闵烟紧紧拧着眉头,也只能松手,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云家当年的火灾和现在这两个人的母子关系,是死结,要想解开得付出偌大的代价。
说起来,云浅对梅园最熟悉的地方就是这个祠堂,好像每次回来都要跪一跪。
上面的一排牌位里,最熟悉的就是父亲和母亲。
她以前从未正眼看过。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当年那场火灾太过狰狞,仿佛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每每看到他们的排位,那场火就在心里燃烧起来,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爸,妈……”
云浅看着看着,眼泪不自觉往往下淌。
伸手一抹,她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要是,能用我把你们换回来就好了……”
——
另一边的别墅里,酒瓶横七竖八躺在桌面上,三个男人歪歪斜斜躺在沙发上。
“继续啊,别停……”
席凛坐起来,还想去拿酒。
一不小心绊到谁的脚,又摔回沙发上,侧目就看到坐在那儿浑身低气压的男人,啧啧摇头,“看来爱情真不是好东西,着迷的时候是着迷,癫狂的时候也是真癫狂,这他妈不跟瘾似的?”
男人瞥了他一眼,眉目深沉。
这时手机响起,沈穆摸到拿起来看了一眼,递给墨修衍,“你的。”
接通,慕楚焦急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墨总,听说云小姐又被罚跪了,这……不会要跪一晚上吧?”
男人眸光轻颤了一下,冷笑,“她自己愿意跪,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