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没有声音，这种诡异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四五秒，随后是老人苍茫的一声低叹，“阿衍，有时间的话来见我一面吧。”
“怎么，表舅爷觉得难以启齿么？”
“这是什么话？”
宋振华这次回答得很快，温和的声音滴水不漏，“太长时间没有见面，你们几个小辈啊，都长大咯。”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墨修衍眸色微沉，直言道：“您认不认识云浅？”
“那丫头是知景的前未婚妻，我怎么会不认识？”
“是，她是知景的前未婚妻。”墨修衍声音沉稳有力，“她和您的亲孙子谈了两年恋爱，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您也没有要见她的打算，为什么？”
“阿衍，你在质问我？”
老人的语调听起来有些不满，“我这些年谁都不见，你不清楚？”
当然清楚，但似乎也没有那么绝对，至少墨修衍要跟他见面也不是毫无办法。
但表舅爷对自家人的避而不见，好像更坚决，更明显。
“好了。”
宋振华声音沉了几分，“我这次回来会暂时留在京城，你要是有什么要问的，当面来问我，我也想听听在你心里，表舅爷到底是什么坏人。”
说完这句，他直接挂断电话。
墨修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眸色深谙。
陌生的电话号码不再是未知，看来，表舅爷是准备好和想见他的人见面了。
——
云浅躺在沙发上，旁边的手机不断传来提示音，有微信，也有新闻推送，她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这么火竟然不是因为作品，而是私密照。
虽然照片已经在第一时间被肃清，但能截图，然后从每个多事的人手机里传递出来，像病毒一样四处扩散。
女人一旦被爆出这种照片，伴随的议论向来都很难听。
她不在意，却难免心潮起伏。
继续这么被黑下去，是不是可以直接出道了？
云浅冷冷地嗤笑一声，闭上眼睛，呼吸因为难以自控的情绪有些乱了节奏，两分钟后，电话铃声响。
她顺手接起，“喂。”
“小姐。”
闵烟此时就在不远处的车里，她看着小区门口守着的狗仔，眉头紧皱，“我让人调查了物流公司，找到了寄快递的人，是个男的，戴着口罩和帽子，确认不了身份。”
意料之中。
云浅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还有么？”
“小区门口有很多记者。”
“这些狗鼻子真灵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娱乐圈明星。”
云浅睁眼，清眸里倒映着天花板上的斑驳，“随他们便，宋振华现在在哪儿，知道么？”
闵烟一顿，好一会儿才说：“知道。”
虽然知道小姐这几年就是为了查他，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有点……
不太想让她去。
“发给我。”
“是……但是他现在住的地方是私人庄园，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那是我该考虑的事。”
“……我知道了。”
云浅把手机扔到一边，纤细的手臂抬起来搭在额头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团。
录音笔是谁寄的？会和宋振华有关么？
还有宋知景。
如果他背后的人不是墨修衍，那么会是谁？
理不出头绪，越理越乱，云浅保持一个姿势躺了好久，最后昏昏欲睡时，门口传来密码锁打开的声音。
她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睁眼。
十几秒后。
脚步停在沙发前，男人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股复杂的情绪，即便不看也能清楚感知。
“云浅。”
两个字。
他对她向来都是连名带姓，只有在床上动情的时候，偶尔会叫浅浅，偶尔会叫宝贝，不管哪一种，都带着别人叫不出来韵味。
云浅睡意全无，却不想搭理他。
男人嗓音低沉，“别装了，知道你没睡。”
她睁眼，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仿佛装着一潭死水，淡声道：“是，没睡，墨总这是打算亲自来盯着我么？”
墨修衍神色不变，“你要做什么亏心事，怕我盯？”
“我不亏心，但架不住墨总有权有势随心所欲啊。”
“不要阴阳怪气。”
“呵。”
她冷笑一声，转身朝向沙发内侧，留给他一个圆润饱满的后脑勺。
墨修衍盯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是有些无奈，好一会儿，弯身在沙发沿坐下，手臂慵懒的往她身上一搭，看起来就像是在拥抱她。
“昨天怎么不说？”
若不是今天新闻，他以为宋知景没来得及做什么。
云浅没吭声，睁着的眼睛却微微发红。
男人轻揉了两下她的肩膀，低暗的声音循循善诱，“告诉我，他怎么欺负你了，嗯？”
女人还是没动，绝美的侧脸线条无端透着几分倔强，好像在跟他斗气，又好像幽怨无比。
过了好久，她吸吸鼻子，扭脸过来。
“告诉你，你会帮我欺负回来么？”
“嗯，我帮你揍他。”
云浅撇撇嘴，她本以为是这个男人让宋知景拖住她的，但回来仔细想想……
应该不是，以墨修衍的品行，干不出那么欺负女人的事，尤其还是跟过自己的女人。
“他约我说要聊聊宋家的事，结果就跟那个会所的服务员串通好了，在我水里下药，然后扒了我的衣服拍照片。”
她声音很轻，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我把他手机砸了的，不知道他怎么还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云浅发现之前，那些照片已经被发给了其他人。
墨修衍顺着她的背，把人揽过来躺在自己腿上，低头看着她苍白素净的脸，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但他不太喜欢。
云浅半天没有听到他说话，抬眸看着他。
“你怎么不接话？”
“嗯。”
不知道他嗯什么，脸色有些沉，手指漫不经心地揉捏着她的耳垂，“怕么？”
云浅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没想到他会把照片发出去，这样一来，全网都看到我了……你看他们怎么骂我的，我又不是没脸没皮，怎么会不怕。”
那些照片打了码，但没完全打。
越是模糊不清，越是想入非非。
这正好步入上一个新闻的后尘，她的名声从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变成了浪荡风骚的堕落女人。
网友不管真假，嘴下从不留德。
宋知景是昨晚没有得逞，破罐子破摔的要毁了她。
墨修衍眸色深深，嗓音听不出喜怒，“怕就长长记性，以后有事先告诉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