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边走边拍照,透过屏幕看,这里的烟雨袅袅竟然有种江南水乡的意境,她有些欣喜,“青青,浅姐,我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灵感突突直冒,现在要是有本画册,我能画得停不下来。”
“行了吧你。”
青青笑着道:“你每次都这么说,不如现在就拿出来画,不然从这儿走出去,你的脑袋又空空如也了。”
云浅没有说话,视线盯着不远处。
空地上有几个小孩,看起来五六岁的年纪,正蹲在地上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走进了一看,他们把面包撕成末状,扔进蚂蚁搬家的长队里。
“小蚂蚁呀,下雨啦……你们千万不要饿死哦。”
“哎呀,你压到他们了。”
“不怕不怕,奶奶说蚂蚁是压不死的。”
果然,被面包屑砸中的蚂蚁很快就钻了出来,三个小孩马上喜笑颜开,让它赶紧去找妈妈吹吹。
云浅觉得很有意思,嘴角不自觉地带上笑容。
等他们叽里咕噜的讨论完,她抬脚走过去。
赵爱和青青一脸莫名,眼看着她们的仙女姐姐,毫无边界感的蹲进了小孩堆里,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她转过头来笑靥如花,“这个小朋友说,可以带我们去她家里。”
“……”
朗朗乾坤,这个村庄与繁花似锦的京城格格不入。
三人跟着小女孩回家,一路上听她懂事的发言,惊诧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奶奶一个人带我,奶奶很辛苦的,下着雨呢,她去给后山的老板帮忙了。”
“奶奶平时会做一些衣服和饰品卖,但是买的人不多,奶奶说够我们吃饭就行了,我吃得不多。”
“姐姐,你们可以买我奶奶的衣服吗?奶奶做的衣服很好看的。”
云浅看着她眼睛里亮着的光,干净透亮,瞬间有段记忆从脑海中一晃而过。
【哥哥,我做的衣服很好看的。】
【好吧……哥哥不喜欢就算了,那我先给小熊穿,等我长大再给你做,好不好呀?】
见她停下脚步,青青疑惑道:“浅姐,怎么了?”
“……没事。”
云浅皱着眉头,五六岁的事情她记得不多,但刚才那个画面,总觉得比想象中重要。
“姐姐,前面就是我家啦。”
小女孩拉拉她的手,她也就没再多想,收起思绪跟上。
雨不算大,但这么走了一路还是打湿一些,小女孩家里的大人不在,不太好直接进门。
云浅把冲锋衣脱下来甩甩水,又从包里拿出棉柔巾给她们擦头发。
再门口站了一会儿,小家伙兴奋道:“我奶奶回来啦!”
循声望去,迎面走来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身上穿着老式盘扣的衣服,藏青色,很有年代感。
她手上提着菜篮子,脊梁骨笔挺,风骨犹存。
“奶奶!”
小丫头跑过去扑进她怀里,“有朋友来我们家啦,她们想找你买衣服。”
“……”
小朋友,你有点聪明。
云浅礼貌的打了招呼,说明来意,老太太很和善的迎他们进门。
“我们这地方大隐隐于市,很少外面的人能找到这里来,你们今天能遇到,也算缘分。”
是啊,谁能想到偌大的京城,还有这样一个没被开发的地方?
“不过以后你们再来的话,可能就会方便很多了,附近正在开发,用不了多久就会大肆宣传。”
赵爱和青青像个好奇宝宝,一直问东问西。
云浅没太在意这件事,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
不算大,家具也不多,但四处收拾得干干净净,门口的架子上晾着织好不久的布,还有造型不一的饰品,看不出什么材质。
老奶奶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叹了口气,“糊口的手艺罢了,几位见笑。”
原来老奶奶的母亲,曾是最后一代的绣娘,专门给达官贵人定做衣服,只是后来传统封建逐渐衰败,大家的眼光也随着时代走向新潮。
“我啊,是没有办法。”
老奶奶一人送了她们个簪花,笑容释然。
“母亲还在的时候,还能跟着她在城里开个成衣铺子,可后来生意不行了,老一辈的眼光,年轻人哪里看得上?”
“再加上后来有了这个小不点,我就想不妨回到村里,压力小,还能顺便照顾她。”
赵爱听得眼眶红润,握着老太太的手。
“奶奶,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复古风中式风很受欢迎的,你们一定会越过越好。”
七七八八聊了很多,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
老太太留她们吃了饭,又提出要送她们。
云浅拒绝了,以防万一借了个手电筒,但回去时还是出了意外。
下了一整天的雨,地上土壤松松垮垮,导致汽车轮胎陷进去,打滑根本就出不来,青青和赵爱推了半天,车纹丝不动,反倒把脚崴了。
“怎么办啊浅姐……信号都没有一个!”
他们都是国外知名品牌的手机,这手机别的都好,就是信号不稳,平时坐个地铁还断联,别说这下着雨的山里。
赵爱举着手机,眉头紧锁地骂。
“回去就换,破手机!”
云浅一言不发,可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来,再不想想办法只会更危险。
“你在这陪着青青,我去拦辆车,那个奶奶不是说这边在开发项目?车应该不少。”
她戴上冲锋衣帽子,甩甩鞋上的泥。
前面那条路上的车印还很新鲜,但愿开发区的人没有走完。
十分钟后又开始下雨,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云浅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一辆路过的车都没有,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想拿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
突然一阵炫白的灯光打过来,她心里一阵激动,跑过去的时候腿不小心被埋半截的铁丝划了一下,也浑然不觉。
“等一下!停车!”
她挥动双手,御姐音在雨幕里很有穿透力。
黑色商务车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车门打开,男人的长腿从里面迈出来。
云浅心跳空了一拍,有个名字嘴边呼之欲出。
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近,黑色的伞挡住了他大半张脸,逆着光,云浅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身体轮廓。
直到他担忧的嗓音响起:“希希,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