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眼眸闪了闪，“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她拿着个小铲子去了后院，四合院应该是有几个门，竟然没有和回去的老爷子遇见，不过多久，忙碌的老太太身影浮出视线。
她已经满头白发，身上穿着亚麻色的太极服，虽然脸上皮肤已经松松垮垮，但精神头相当好，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不止。
割草、翻土。
把草埋进土里。
老太太对每个步骤都很熟悉，明显对这种事情得心应手。
“来了？”
老太太早就发现她站在那里，抬头的一瞬间眸里有犀利的光划过，快得像是错觉，“来了就干活儿，站那里当门神？”
“……”
云浅也就看了不到一分钟。
她拿着铲子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老太太就指挥她去旁边的菜园，“看到那些草没有，全部把它拔干净，不然营养都被吸走了菜还怎么长。”
“快点啊，我那边还有点，快点弄完了吃饭。”
“……”
云浅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画风。
但老太太自己都忙的脚不沾地，她哪有偷懒的道理，当即就在菜地里蹲下，边学边做。
后院很大，被栅栏排排隔开，五花八门的绿色蔬菜生机勃勃，云浅不知道这老太太哪来那么好的精力，她一个年轻人蹲会儿都觉得好累。
“奶奶……要不您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休息什么休息？两下就搞完了。”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云浅抬头看过去，老太太从始至终就没管过她。
好不容易全部弄完，云浅累得瘫坐在地上，额头早就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气喘吁吁地开口：“奶奶，您好厉害。”
相比之下，老太太气息反倒稳很多，“厉害在哪儿？”
“就厉害在……”
哪里有人这么聊天儿的？
云浅被她的严肃惊呆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实话实说。
“我本来以为像墨家这样的家庭，就算有菜园，应该也是由佣人打理的多，可您和爷爷都是亲力亲为，这还不够厉害吗？”
老太太拔掉一株新草，又顺手摘了两个辣椒。
“我们呐，就是闲的。”
她抬头看了云浅一眼，语气带着过来人惯有的语重心长，“人呢，最怕闲，一闲下来就老是掺和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到头来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把自己气出一身病来。”
“倒不如啊……种种菜，养养花，再不济养条狗也行。”
云浅见她走过来，赶紧起身。
“奶奶我帮您拿。”
说着把老太太手里的辣椒接过去拿着，态度谦卑，“您说得对，我们年轻人有时候就是太浮躁了，总是适得其反。”
老太太听到她这么说，突然停下脚步。
她捶了捶腰，打量的目光带着笑意。
“早就听说那小子身边有人了，我一直想见见，他不肯，要不是婉婉昨天闹那么一遭啊……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
语气听起来是和蔼的，云浅礼貌的冲她一笑，不卑不亢道：“奶奶您好，我是云浅。”
“嗯，好。”
老太太点点头，还算满意。
“知道我叫你过来做什么吗？”
云浅转头看了眼井井有条的菜园，“您叫我过来，除……草？”
这种反应倒是把老太太逗笑了，她转身慢慢往前院走，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云淡风轻的高贵，仿佛还能看到年轻时大家闺秀的影子。
“你很聪明，也很漂亮，和修衍在一起是旗鼓相当。”
这是饱含赞美的一句话，云浅却不敢接。
有钱人向来喜欢先礼后兵。
再说得好听点，叫涵养。
她踌躇片刻，认真道：“奶奶，我确实不知道您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昨晚的事想必您已经听说了，但那不怪我。”
“是不怪你，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以你和宋家小子从前的关系，凭什么和墨修衍在一起？”
就凭……
他们现在还没在一起啊。
但这种话云浅是万万不能说的，她看了一下厨房的方向，明明什么都看不到，那眼神却莫名柔和了几分。
“或许我这么和您说有点像顶嘴，但感情的事是不能用凭什么来断定的，喜欢就是喜欢，我们没有影响任何人的利益。”
老太太抬起头，淡淡的阳光将她的眼神照很温柔，看起来和蔼慈祥。
“这么说也对。”
她拍拍云浅的肩膀。
“那就好好跟阿衍在一起，你要真能管得住他，也算功德一件。”
“奶奶……”云浅眼里的惊讶不加掩饰，“您是说，您同意我和墨修衍在一起？”
老太太这下直接笑出声来，仿佛觉得她这么说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同意？他要跟你在一起，是好是坏都由他自己承受，我们做长辈的，不过就是跟着起起哄罢了。”
更何况她自己的孙子，从小一手带大，什么脾性她比谁都清楚。
棒打鸳鸯，只会让他越飞越远。
“好了，他们估计做好饭了，回去吧。”
云浅还有些回不过神，她今天是做好最坏的打算来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进去的路上，老太太又悄悄告诉她，老太太是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但老爷子没那么好搞，但是没关系，她会帮她的忙。
这样一来，云浅突然觉得是这一场除草行动，让老太太对她有所改观。
虽然依旧不明白，但多一个帮手，她当然乐见其成。
墨家老宅没什么佣人，只有林姨。
老人不做饭的时候就由她做，其他时候光打打杂就行了。
但今天吃完午饭，她刚想去收拾碗筷就被老爷子阻止了，“让她去刷。”
她。
云浅。
云浅心里哭笑不得，这才不得不感慨奶奶刚才说得对。
不过刷碗而已，她对这些事情没什么情绪，反正做不做得好都是看运气，“爷爷说得对，你们做菜辛苦了，我洗碗是应该的。”
老爷子穿着和老太太同款的太极服，眉眼严肃正经，依稀还存留着岁月叱咤风云留下的痕迹。
他冷哼一声，“有自知之明是好，就是别太小聪明了。”
云浅连连答应，和林姨一起撤着盘子去了厨房。
人一走，老爷子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没好气地问：“你决定了？真要找你表弟的前未婚妻做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