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芝前脚刚走，闵烟后脚就急匆匆地赶了进来，紧张的上下打量她，“小姐，你有没有事？”
“没。”
云浅笑了一下，“她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我知道的。”
闵烟心里比谁都拎得清，对她有恩的从来都不是云澜芝，而是已经死去的云逸州。
可让她疑惑的是，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为什么夫人简简单单就不追究了？甚至走的时候也没有多生气。
“因为，我帮她找到一个无懈可击的替身。”
云浅踢了一脚地上的文件，走到办公椅靠坐下去。
“等她把宋家的婚退完就会暂时出国一段时间，我们俩都不用小心翼翼了。”
闵烟听完却并没有觉得轻松，眉头紧蹙道：“你答应了她什么？”
“把宋家搞垮。”
“……”
云浅睁眼就对上她错愕的眼神，扬唇笑了笑，“闵烟你忘了，母亲叫我嫁给宋知景，本来就是带着目的的，我们的婚约解除，她也根本不是担心我。”
只要有人能继续完成那个目的，是谁都无所谓。
她的母亲。
她的姑姑。
早就把她献祭了。
宋家已经失去利用价值，那么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毁了，说不定还能离目的地更近。
闵烟无言以对，只是看着面前看似慵懒的女人，她在笑，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星光，不知是要即将坠落，还是凝结成河。
良久。
她心疼的目光微微收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宋家……家底太厚，夫人怎么觉得我们能轻易渗透？”
云浅又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包含着无尽自嘲，“我告诉了她和墨修衍的关系，这不是现成的冤大头么？”
闵烟倒吸一口凉气，“浅姐。”
别说墨家和宋家是来往密切的亲戚，不可能帮着害宋家。
就算这层关系并不重要好了。
墨修衍，哪里是谁都敢利用的？
如果宋知景是山丘，这个男人就是珠穆朗玛峰。
云浅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视线拉到窗外很远的地方，她的声音也跟着变得深幽，“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让墨修衍爱上我？”
闵烟看她不像在开玩笑，出声提醒，“听说墨总心里有个念念不忘多年的女人，为此不近女色。”
“可他近了我。”
云浅挑眉，“这不是说明我已经赢了一大步？”
“……”暂且可以这么说。
——
云澜芝从墨氏离开后就直奔宋家，说明了退婚的来意。
宋远山眉头拧得很紧，但也觉得这次是自家儿子的问题，象征性地挽留两句后，也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意思是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云澜芝态度冷淡，反正意思已经传达到，没再多说什么。
宋远山更气，送走她就准备揍人。
“真是逆子！宋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宋知景跪在书房里，已经被骂了两个小时，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神色。
江婉心疼得要命，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哑巴了吗？为什么不跟你爸解释？明明那个女人也有问题，云澜芝凭什么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
宋远山神色一凛，“小浅有什么问题？”
“……”
这么问，江婉又说不上来了，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肯定知道，“你说啊！”
宋知景深呼吸一口气，下颌紧绷。
说什么？
说云浅的野男人是墨修衍？
别说宋家不可能拿他怎么样，要是惹他不高兴，现有的合作说不定也会被他收回去！
宋知景低着的眼眸里满是阴霾，嗓音发沉，“没有，云浅没有什么问题，是我对不起她。”
听他这么一说，宋远山脸色更加难看，“行……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等你爷爷听说这件事，我看你怎么跟他交代！”
宋知景根本就没把这句话听进去，满心都想着要怎么报复云浅。
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不说，还他妈恶人先告状！
宋远山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来气，骂了几声就拂袖而去，江婉赶紧跟上去哄。
等书房里彻底安静，陆盈盈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
“知景……”
她装作很关心的跑过来扶他起来，眼神转了一圈，也没有挨打嘛，“你应该跟宋叔叔说两句软话的，跪了这么久，膝盖肯定很疼吧？”
宋知景站起来的瞬间险些一个趔趄，扶着陆盈盈的肩膀才站稳。
阴冷的眼神，吓得她下意识松开手。
宋知景发红的瞳孔扫了她一眼，破天荒没有哄，反而沉声问：“怎么，看我现在这样你也想离开？”
“……”
陆盈盈心下抖了抖，“没有。”
转眼她眸里就蓄起眼泪，梨花带雨的样子入骨三分，“我只是心疼你，明明你也是受害者，宋叔叔……”
面前的女人哽咽得说不下去，宋知景脸色总算好看一些，只是眼底依旧阴霾，“我遭受的这些，迟早要从那个女人身上讨回来！”
——
这个消息传到云浅手机上时，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她打开母亲的微信对话框，盯着看了很久。
往上滑，绿色的框消息更多，而另一边的白色框框里多是单个字的回复。
似乎从十年前开始，他们的亲情就维持着这样一种上下级模式，更多的是命令与服从，实在谈不上什么温情可言。
以后也会一直这样吗？
没有答案。
她深深叹息一声收起手机，把自己陷进椅子里。
很久之后。
闵烟推门从外面进来，“云总，墨总回来了。”
云浅愣了两秒，然后突然起身，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快步往外走，“收拾收拾桌面，虽然和宋知景的婚约已经结束，Sunshe这个品牌还要继续做，打起精神。”
高跟鞋的声音在地上嗒嗒响起，闵烟很快反应过来，会心一笑。
她就知道。
这是一个不会被打败的女人。
云浅上楼时遇到了安娜，对方没打招呼，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她皱眉，没来得及多想电梯就到了，只能暂时抛下心里的疑虑，先去哄男人要紧。
办公室里，墨修衍正在听慕楚汇报工作，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隐含锋芒，包裹着他健硕有肌的身体。
云浅在门口站了会儿，里面静下来。
她咦了一声，刚准备探头进去，男人凛冽的嗓音就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