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江素的手指一直在摩挲着紫剑上的那块瑰丽的宝石，此刻，那宝石突然释放出光芒，与此同时有男声响起。
是类似于濒死之际，气若游丝的吐息，像是用尽了力气，却依旧说不出完整的一句，吐息之中，满是痛苦。
“江……江，医仙，请您救救我……还有……”
江素怔了怔，离开松开手，将整把紫剑从手中甩出，近乎惊愕道，“林羡？！你的神魂怎么会在剑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人的神魂进去武器之中？！
一旁，方折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表情，即使面对慕容雪，邪修，危险，他都不会是这种态度。
江素瞬间察觉到了他周身的变化，转过身后，入目便是他那副阴沉的表情。
“方折？你怎么了？神魂不适？不对……你知道这件事？！”
林羡现在说不出话，只能轻声嗡嗡，气声嘤嘤呀呀，和人濒死时喘气声很像。
方折主动接过木盒，轻轻将盒盖扣上，此后两人再听不到紫剑宝石中发出的喘息声。
“他死了。”他毫不犹豫道。
“？谁？林羡？”江素眉头轻蹙，不解问道。
“嗯。人若是想要魂魄进入法器中，只能在死后魂魄游历之际，机缘巧合进入法器中成为器灵，现在的林羡，是他的紫剑器灵。”
方折的语气十分肯定，甚至带了几分斩钉截铁的态度。
“你见过这种事？你现在这状态不对。”江素望着方折半藏在红衣衣袖里不断颤抖的手。
江素微微眯眼，主动上前一步，双手按在男人的手臂上，仰头，直勾勾的盯着他，“方折，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这人有事情瞒着自己……
男人的目光渐渐从木盒上移开，迎上她的双眸，眉宇中的阴沉转瞬消散，他略作斟酌，呼出一口气，释然道。
“我的刀曾经有过刀魂。”
江素立刻听懂了其中的深意，脱口而出，“谁死后成了你的刀中魂？”
下一刻，她又意识到方折曾经的经历……
他本是一方小世界中第一炼器宗门无间教的少主，结果某天突然发现，他所在的无间教的所有弟子，长老，乃至他的两个红衣大护法的亲生父母，都是……被人炼化过的傀儡。
他最敬重的师长，自己的师父，亦是无间教的教主，竟然为了开辟新的一条炼器之道，将凡人，修士，从魂魄炼制，将修士活生生的炼制成傀儡。
当方折发现这件事时，宗门中除了他和师弟，其余所有人都是他们这位师父的傀儡。
这些傀儡半死不活，不入轮回，拥有本体的修为法力，甚至可以拥有被炼制之前的修为。
以人炼器，那是有违天道的事啊。
最后……
方折一个人扛着自己的断肠刀，将自己生活了百年的宗门，砍成废墟，其中那些故人亲友，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血流成河。
他也因此精神崩溃，识海碎裂，流浪在整个修真界中，被众修士称之为疯刀杀神。
他的刀下亡魂……太多了。
江素喉咙一哽，所有想说的话就此中断，她不会去再往这人的伤口上插刀撒盐。
方折发现她的目光有所躲闪，心中有所动，笑容浅淡，“已经过去了，别为我担心。”
江素仅仅“嗯”了一声，依旧不复再言。
两人之间，寂静无声。
“是我妹妹。”
江素睁大双眼，眼底写慢了惊愕，用眼神问道，“你有妹妹？”
见状，方折没有开口，直接密语传音去她的心里说话，“我有，但是她死了，死在了我的宗门中。”
果然……
“不过，不是我动的手。她的年纪太小，当时不过三岁，是我父亲杀的她，她去世的过程太过于痛苦，以至于还是孩童的她，心里怨气极重，最后机缘巧合下，她成了我的刀魂。我也是在飞升前的几日才知道此事。”
“我也是因为知晓了此事，在彻底顿悟，换来登天云梯。”
方折揉了揉她的头，江素主动拍开他的手，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所以，我可以肯定，林羡已经死了。”
江素也曾经做过剑灵，“那当初尚凌霄的幻境，真的只是幻境吗？”
“当然，你所做的事，对尚凌霄的后人没有任何影响。”
问及此事，江素冷嗤一声，极为嘲讽到，“还是有点，那个姜枫狗脾气多半是随了我，毕竟我也是剑中灵，他母亲的剑灵。”
忽而，木盒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剧烈喘息声，连带着震天的咳嗽声。
“我，我死了。”
“江医仙，你能……能，救我吗？”
方折这一次重新将木盒打开，两人一同望向盒中的紫剑。
“你怎么死的？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剑法不错，也不是愚蠢的人，坑蒙拐骗你也会，谁能要了你的命？难不成是你的“挚——友”，古月明？”
江素语气调侃，并没有为了这人的死亡而怜悯分毫。
她不会轻易怜悯别人，对于弱者，她只回用凝视来回应他们的苦难，最后施以援手。
怜悯是最没用的情绪。
林羡的喘息声再次嘈杂不定，他突然强行让自己平心静气，憋了一口气，随后连忙用尽了力气，大声喊道，
“江医仙，不是古月明，是古家，古月家，还有胡家。他们密谋已久，绝对不是上次那所谓的养蛊一事，与十方门斗法，他们的所求是——”
“是十万大山！”
“……”
“砰——”
紫剑之上的宝石突然碎裂，原本明亮的光芒瞬间变成了闪烁的暗光。
江素有些茫然，什么叫做他们所谋求的是十万大山？
难不成他们蛊修喜欢种地，惦记这些大山已久？
“你说清楚。”
江素思来想去，从储物镯里掏出一琉璃瓶，里面转的是一种粘腻的液体。
她将液体倒在紫剑的剑身上，不紧不慢道，“来，喝点，这是川贝枇杷膏，润润喉，快点吧事情说清楚，古月明人呢？”
“古……古月明……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