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罪名

“我应该知道吗?”

江素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暴露,马上就要离开了,还是以死亡的方式离开,她现在就是解开了压在身上的一切束缚,打算闹个痛快。

玄衣刀修眼底阴沉,硬朗的面庞两腮凹陷,咬牙切齿,咯吱声若隐若现,“惩戒堂长老,姓张。”

“江术,你接取宗门任务后,前往景朝郁洲城皇宫中,欲图弑杀当今天子阮逸,违背仙门规定,理应逐出宗门。”

“此后,你在沧州城又杀两位朝廷官员,在城中设下五行杀阵,若不是有门中弟子路过察觉此事,将有几十万百姓命丧于此,是此按理,应当将你逐出仙门,废除全身修为,斩断手筋脚筋,受天雷之刑七七四十九天方可。”

张长老的声音愈加冷厉,怒意磅礴,“你前去北域十三城,扰乱北域百姓的信仰,传谣进北域琉璃宝塔需要用储物袋,挣去百姓的灵石银两,此为俗根为净,不配走修仙路,不配为修士,更不配修道。”

他的目光落在比武台上已经昏厥的白衣修士身上,冷冷道,“方才常应前来要将你拿下,但你却将他一个剑修的双手都毁掉了,此事更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最后,张长老手握大长弯刀,直指青衣女子,一跃而上比武台,释放属于元婴期的威压。

“惩戒堂决定,将你处死。”

“江术,你可有异议?”

台下的太虚宗弟子纷纷看向比武台上的两人,目光阴冷,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不知何时,锦衣女修双手环胸抱剑,仰首,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期待。

阮禾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她从大景回来就向宗门长老汇报了此事,此后她还追踪江术的踪迹,先后去了郁洲城,沧州城和北域,将江术的所有事情都在心里捋了一遍。

她知道并不确切,比如江术在每个地方究竟干了什么事,具体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但是她在沧州城的阵法上发现了江术的痕迹,还在北域的琉璃宝塔和腰阳关探听了部分消息。

腰阳关众人对江术大为吹捧,但是若问他们具体的事,所有人又支支吾吾的说和不清楚,阮禾只能老实交代自己是太虚宗的弟子,是江术的师妹,为了追踪这位师姐才去的,这才套了一些话。

最后阮禾将所有的事情“理清”,用以兄长阮逸的话术,一一上报惩戒堂。

她终于等到了……等到了江术的死期。

这些日子可谓是盼星星,盼月亮啊。

锦衣女修的嘴角微微上扬,她从见到这个江术后心里就感觉不舒服,她听过有些修真界中的传闻,说明这是江术这个人比较克她,如今这个人终于要死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道之上,有我没你呀,江术。

江素察觉到比武台旁的视线,余光刚好扫到了阮禾的笑容。

“……”

她默默握紧了手中刀,骨节咯吱声响。

她的声音清朗,

“我认罪。”

台下的同门弟子纷纷一怔,现在在他们心里,江术已经是一个罪大恶极,罔顾仙门规矩的邪修,是宗门败类。

他们以为会看到她的殊死反抗,会看到她在拼命挣扎后被门中长老碾压杀死的画面。

可是……并没有。

她认了。

她就这么承认了这些罪。

怎么会和他们想象中的仙门败类,狡诈阴险的邪修不太像呢?该不会她只是表面应了,已经在暗中准备寻找机会离开了吧。

下一刻,江素主动走到惩戒堂长老身前,握紧重刀,规规矩矩的鞠躬行礼,“弟子江术认错,请张长老责罚。”

玄衣长老心情复杂,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幕。

不对啊,她怎么一点都不反抗啊?

“嗯。”

张长老心里有些感慨,为此不免要多说几句,“江术,你今生有仙缘,是你上一世修来的功德,此生你屠戮百姓,残害同门,翻下滔天大错,来生必然会投生畜牲道。”

“仙道已断,你也不再是我太虚宗弟子。”

江素垂着头,依旧保持着握刀鞠躬行礼的姿势,没有言语。

张长老见状不再多言,将手中的大长弯刀高高举起,将灵力聚集在手上,刀起刀落。

血光从刀面上绽放,宛若开了一朵朵灿烂的红花,不合时宜的飘落在比武台上。

台下的太虚宗弟子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连忙揉着眼睛。

这血……是从张长老身上流出来的。

“什,什么……怎么可能,你,你——”张长老捂着胸口,半跪在地。

“咣当——”大长弯刀落地,声音清脆。

江素这才直起身子,嘴角勾着狡黠的笑容,细长的眉眼似弯月刀,而她手中的重刀,刚好在从长老的胸口中拔出。

这世间什么人值得她一个仙君俯首行礼?

所谓的鞠躬,垂首,不过是她准备偷袭,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罢了。

如今她可不在乎了。

她欣赏着台下众修士吃惊的表情,十分恶劣的感到心满意足。

“噗嗤,哈哈哈哈哈,就你也想杀我?”青衣女子肆无忌惮的大声笑着,上前踹了张长老一脚。

“喂,我这个刀不错吧,好像是叫做红臣来着,你喜欢吗?刚才你眼珠子都快黏在上面了。”

玄衣修士怔了怔,手捂着血洞,正要翻找丹药,他已经是元婴修为,没这么容易死。

“江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素勾了勾唇,将袖子里已经空掉的琉璃瓶扔在地上,“什么意思?下毒,然后借机杀了你。这可是我亲自制作的毒药,能用在你身上,你应该感觉三生有幸。”

她的重刀在空中抡圆了,如同剁菜一般将张长老的肉身砍成了碎块。

江素从见到张长老这把大长弯刀的时候心里就不舒服,是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就好像……这把刀伤害过这具肉身一样。

江素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所以这种情绪应该来源于江术。

江术的死因,她大概能猜出来了。

当初那个王天霸讲过她手中重刀的背景,初来小世界之时,别人也都在议论江术拿到的法器如何如何。

所以,事情可能很简单。

杀人夺宝是修真界的常事,宗门内也屡见不鲜。

一个拥有藏兵阁中有名的红臣重刀的普通弟子死了,刀变成了无主的法器,既然已经离开藏兵阁,那就是有缘者得之。

这位同样用刀的长老拿下重刀,别人自然不会有异议。更何况惩戒堂的人很多,为什么来的是这位长老,他见到江素的第一眼不是愤怒,反而是一闪而过的期待,是和阮禾一样的期待。

碰巧,江素注意到了这份期待。

刚刚好,震碎江术的五脏六腑,他的元婴期修为足够了。

“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江素瘫坐在地,漫不经心仰头望天。

无论事实是不是如此,她都打算到此为止了,她是江素,不会再以江术之身与旁人纠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