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给白容也扔了个隐藏容貌法决，这位小少年惊世的漂亮脸蛋，就此成了让人眼中的大方脸，绿豆眼，所要看个具体，则模糊不清。
她没和白容说这件事，小少年就依旧心惊胆颤的张望着附近，眼瞅着两人已经走到城门不远的慈善堂一处，他突然扯住青衣女子的袖子，压低声音蔫蔫道，
“仙君，我恐怕要给您添麻烦了。”
江素听得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眉头轻拧，“添什么麻烦？”
“我的容貌……”小少年涨红了脸，晚霞从脖子爬到耳后，“不……不俗，所以经常会引人注目，恐怕等下会为仙君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素手里捧着破碗，认认真真的观察施粥的前面还排了几个人。
闻言，她漠然的回过头，掏出一个破旧木碗给他，扫过他的脸，勾了勾唇，“哦，还真是不俗呢。”
周围嘈杂声不断。
“别挤别挤，你个臭老头子，能不能别挤我，草，信不信我把你这破碗给掀了，老东西这么老，赶紧死一点去。”
“还有多少粥啊，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多喝几口。”
“一定能的，咱们这次护好了，拿到粥就喝了！肯定不会被那几个人抢的。”
“可是他们已经在盯着咱们姐俩了……”
“唉，官爷们怎么还不来，我们都要饿死了，我听说慈善堂的存粮也不多了。”
白容这才发现，周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他刚才说的话就像是对自己容貌不谦虚的炫耀，仙君的话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他垂着头，面色更红了。
王明朗被捆仙绳捆住了小脚脚，当成项链正戴在白容的脖颈上，麻布衣领一掖，他就藏了起来。
现如今说不了话……发愁啊。
“咳咳，少年你认识我吗？”他发现自己还可以密语传音！
白容怔了怔，端着破碗亦步亦趋的跟着青衣女子，抬头望了望，发现没人跟自己说话。
“是密语传音？”他也算是修仙世家的孩子，也曾和长辈用过密语传音。
“是的，少年，你被仙君戏弄了呀，唉，她就是看你年少，所以好欺负。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一学拳法强身健体？”王明朗声音温和，摆出长辈的态度循循善诱道。
白容眨巴着眼睛，扫了眼身前的麻木青衣，认真回到，“仙君没我戏弄我，仙君应该是帮我施了掩人耳目的术法，我的爹娘以前也会这么做，仙君是为了我好。”
“好吧。行，我也知道仙君是好意，所以你究竟愿不愿意跟我学习拳法，真可以强身健体，我曾经可是景朝的大将军，绝对不会唬你这小子的。”
白容心里有些疑惑，“敢问这位大将军的名号是？”
“杀神，王明朗。”他不客气道。
白容面色微变，“是那个杀了几十万北域人的将军？！”
“正是。”王明朗十分满意这个少年的反应，他最近跟仙君混的毫无脸面可言，回忆起前半生的荣光，心里就不是滋味。
如今这个少年比自己还惨，若是可以指点他一番，自己也算是有个传人，还能有个忙活的事。
白容面色煞白，就连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可是我也是北域人呀，我是北域白家寨的人，我……”
王明朗反应过来，迅速改口道，“你家出事了，与北域人脱不开干系吧，既然如此，仇人的仇人，那就是你的朋友呀，我王明朗可是所有北域人心里的刺，跟我学习拳法，正是你的谋生之道。”
白容有些发怔，他知道，确实如此。
但他不敢立刻回应，这小黄鸡被仙君称之为妖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它说自己是王明朗，但是白容也无法辨认真假。
“怎么样，小少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成为杀神的弟子只有这一次机会。”
白容默默握紧拳头，一咬牙，一跺脚！
“喂，碗呢，你不吃粥了？”耳边突然传来青衣女子的声音。
“啊……”白容这才意识到已经排到自己了，扫了眼周围难民对自己的虎视眈眈，立刻护好碗，老老实实打粥喝。
拿着热乎乎的粥，他心里百味陈杂，想起了如今已经消失不见的义兄。
他仰头一口饮尽这碗稀粥，乖乖巧巧的走到青衣女子所在的树下，坐在一旁。
密语传音道，“我学。”
“我要让身体变得强壮！”
“我要报仇，我要让别人再不能欺负我！”
王明朗哈哈大笑，畅快到，“好！”
江素突然扭过头，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端着这碗粥，望着远处难民的痛苦麻木的脸。
日落西山。
她突然起身，拍了拍衣摆，“走了，去沧州。”
白容没有疑问，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后。
江素则将重刀扔在地上，脚踩着刀面，坐在前侧，拍了拍身后的位置，“过来。”
白容学着盘坐在重刀后侧的位置。
江素叹了口气，庆幸这把武器足够大。
随后，重刀直冲青云。
少年在望见那滚滚的沧龙江时掏出瓷罐，将里面的骨灰洋洋洒向江中。
他望着那些逐渐模糊的星星点点融进江里，似乎心上却夹杂了更深的结。
“鬼修之道，为有怨念极深之人才能飞升证道，于上界重修肉身。你这义兄本没有仙缘，如今这一遭惨死，算是沾了你的因果。你若是不好好修炼，以后可就要让他在仙界苦苦等你了。”
青衣女子语气平淡，白日飞升在她的口中似乎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多谢仙君点拨，白容一定潜心修炼。”
少年眼中的痛苦化作耳畔的微风随着过往一同散去。
……
［沧州城］
江素站在城门下，望着这三个字，心里的疑惑终于随之而起。
这是个纯金的牌匾。
沧州城的官员和百姓这么有钱？
干净整洁的城墙，往来衣着整齐的百姓，丝毫不像是受了灾的模样。
她跟着人群往城里走，排到她这里时却突然有官兵拿长枪将她拦住，语气蛮横，
“你不是沧州城的人吧。”那士兵上下打量她的麻衣，眼底带着一丝不屑。
江素淡淡道，“嗯，不是。”
士兵不耐烦的用长枪将她往回撵，摆了摆手，呵斥道，“不是沧州城的就赶紧滚，现在水灾期间，外人不准进沧州城，快点走，别逼我踹你。”
江素站在原地不动，凭借着修士的绝佳视力，扫了眼城内的百姓，果真都是些锦衣玉食，面色红润的丰年之像。
她阴沉着脸，似笑非笑道。
“原来如此啊，真有意思，竟然还有这种品行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