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毫不顾忌的跑到这两人身前，仰着头，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男人的新面具。
这面具仅仅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通体暗金，雕刻满了复杂的花纹，细看像是花草纹，中间有些细碎的镂空处，但双眼的位置遮挡的严严实实，看起来格外金贵。
江素就是被这金色吸引了。
金子是硬货啊，无论在现世，还是凡间，甚至是上界都有用处，可以说是灵石贬值金子都没贬值过。
如果说这人原本的哭脸面具像是路边摊十块钱两个的，这新面具就是周大福展柜里的。
清冷月光下，男人的下颌骨线条明显，露出的半截鼻梁依旧高挺，唇色殷红，上唇略薄，下唇却相较丰润。
他轻启唇，声音沉静如水，“嗯，新炼制的。”
江素只感觉脑子有些莫名的嗡嗡声，迷迷糊糊退了几步，“哦，行。”
烤肉的香气重新攥紧她的鼻腔，勾着她的，有些饿了。
“我要吃肉，给我肉。”有一道男声说出了江素的心声。
江素这才扭头看向已经在火架旁边蹲着的玄衣剑修。
姜枫阴沉着脸，直勾勾的盯着火架上滴油的肉，微微撅着嘴，像是个活厉鬼在跟阎王撒娇。
尤其是他还拔出了剑握在手里，剑锋凌厉，冷意森森……
江素喉咙轻颤，惊得心脏片刻没敢跳。
她转瞬又意识到了问题，蹲下，主动捏住这人的手腕，指尖探脉，“果然中毒了，怪不得这么傻，从没见过这狗货还能对吃有欲望。”
姜枫虽然被毒傻了，但是依旧能听清这个青衣女子是在骂自己，目光从火架上离开，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才是狗。”
“好好好，我是狗，狗可不会治病，那你就维持现状吧。最好毒效能一直维持到秘境结束的那天，还有四天。”
江素两手一摊，坐在篝火旁准备吃饭。
柳云清上前仔细打量自己这位有些痴傻的同僚，毫不犹豫的拿出留影石，对着他三百六十度旋转绕圈，“师妹，你真不给他治吗？”
江素懒洋洋的往草地一趟，“不治了，这毒又不死人。”
柳云清表示同情，于是拿着留影石又对着姜枫绕了一圈。
姜枫双目清澈，却皱着眉头凶狠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人在做什么，但是感觉自己看到他就不顺眼，索性一脚踹去，柳云清唇角勾着笑躲开了。
江素眼前一亮，直接掏出一把留影石，往这人周边撒去。
等离开这里时，她再悄悄把石头都捡走，嘿嘿嘿回头高价让这人来买他的黑历史。
“所以他这是怎么中毒的呀。”
江素有些好奇。
方折将树杈上某种妖兽肉扯了一个鲜嫩脆皮的大腿，用干净的叶子包着骨头递给江素，“有一种毒雾花，被他无意踩了。”
一只骨节分明得手突然伸过来，毫不客气的从青衣少女的手中夺走了这大腿肉。
江素睁大了眼，整个人傻了，从没见过有人跟她抢吃的啊！这是修仙界，那个仙人会这么重食欲？她愿意吃纯粹是因为相信自已还在长身体，必须吃肉啊！
她惊愕的看向一旁。
姜枫将抢来的大腿肉用一旁的剩下的几个叶子胡乱包上，匆匆忙忙的扔进自己的衣袖里，期间几枚叶子掉落出去，满手的油汁不经意蹭在他的袖子中。
江素更茫然了。
这人干嘛？徒手抓油腻的大腿肉在放进自己的袖子里，然后油漫衣衫？！
就连周围看戏的章云笙和柳如烟都愣住了。
“姜枫！你是不是疯了！这是吃的，你饿，我可以把肉让给你，但你不能糟蹋粮食啊！”
少女就要上前争抢，谁料这黑衣剑修捂着袖子灵活的闪过身，转头又用傻愣愣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强硬，像个护食得恶犬，
“我给江素留的，她不吃鸭子会死。”
江素？
鸭肉是什么成瘾的毒药吗？我不吃我会被馋死。
但是……他应该没认出来我是谁吧。在痴傻的情况下还知道给我抢鸭肉，我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
江素眼神复杂，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好好，我认栽，我给你解毒。”
她翻出琉璃瓶，倒出一枚解毒丹就要上前递给他。
“啪——”
姜枫将少女白净的小手拍开，红印落了半个掌心和掌背。江素顿时有种手骨骨裂的感觉。
“……”
绝对是骨折了。
江素眼神狠厉，勾着冷冰冰的唇角，气笑道，“行，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呵呵。”
她转头就走，忍着手上的痛，服下复骨丹，重新坐在篝火旁的草地上。
其余几人都在坐着歇息，章柳这对小夫妻不知在嘀嘀咕咕什么，时而指天望月，时而笑吟吟的看着自家小师妹和别家的小孩打闹。
没错，柳云清就没把姜枫当过自己的领导，姜枫容貌比他嫩，飞升时年岁就不大，看着他和师妹玩闹，有种养了儿子女儿的感觉。
“云笙，以后咱们也要两个孩子吧。”他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话。
章云笙侧过头，有些惊讶，转而又猜到他的意思，温声道，“那你要广积功德了，仙胎难育，要等缘分呢。”
柳云清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确实，不过还需要咱们努力努力。”
说完这句话，锦衣女修倒是没有脸红，他自己反而从脖子红到耳根。
“好，咱们努力。”章云笙将手轻放在男人握剑的手上，男人又抬起手，将她的纤长的手和剑同时包住。
女人的掌心摩挲着剑修的最爱的剑，而她是这位剑修的挚爱。
柳如烟坐的离几人都远，她目光游离在这些人身上，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在下界的师门。
如果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当初令他骄傲的一对神仙眷侣般徒弟，两人在上界老死不相往来，他老人家是否当初会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呢。
柳如烟心里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为什么自己的道侣说变就变了呢。
百晓生，你若真晓遍世间事，那你怎么不知道我是你的妻子。
……
江素气冲冲的走回篝火旁，冲着大厨摊开手掌，“这是仙羊吧！我要吃头！”
方折唇角微微扬起弧度，“好。”提刀切下羊头，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白玉瓷盘盛放，轻轻递到她的手边，“小心烫。”
江素端着盘子，做好了准备开始念叨浇给，突然动作一顿，从储物袋里掏出几块玉牌，扔给方折。
“这是刀道玉牌。”
方折一一接过，仔细的收好，“嗯，我确实没有。”
少女得意的笑了笑，“我就知道。”
柳如烟瞧过这两人的交流往来，悄悄坐在江素身旁，压低声道，“妹妹，我会看面相，你这道侣上唇薄，下唇厚，说明他重情欲，你以后可要多注意身体。”
江素极为僵硬的扭过头，食欲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表情扭曲又复杂，“你……说什么？”
篝火旁的红衣修士微微抬头看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