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太阳远,
云薄雪色轻。
北风三四级,
穿啥都不行!”凡尘老师念着他的打油诗,开心地笑着。
本来专家说是暖冬,大雪节气一过,冬就给来个下马威。最高零下十七度,太阳像被云层戴了口罩,有光发射不出来。不知道是西伯利亚还是贝加尔湖免费快递来的西北风,不猛烈,但冷质高。用东北话形容,就是滋儿滋儿凉,嘎巴嘎巴的冷。
飘飘洒洒的雪花,半空中被风刀绞个稀碎,落下来的雪像被箩筛过,精细精细的。
下了一天,雪层却不厚,但明显的吸热。室外停留几分钟,鼻涕就会出来作妖。
昨天我们并没见到老王,警察包场!不让进。
第二天一早,我就急急地叫醒凡尘老师,要去医院。他就那样背着手,站在院子里,怡然自得地念着诗。
赶到医院时,只见老王躺在病床上,脸色口唇雀青,眼神闪闪烁烁,说话断断续续,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王嫂一步不离地守着他,他还是不放心,只要她出了他的视线他就没好动静地嚎叫。
凡尘老师和我来到他的床前,我一看这老王身材魁梧,面容憨厚,现在却嘚瑟成一只大猫,看来是吓破胆了。
凡尘老师给他做了个简单地介绍,说我是他学生,他失踪后一直和王嫂住在他家。
老王冲我笑了笑,听说我一直和王嫂住在一起,他明显开心了不少。
“那到底咋回事啊?”凡尘老师握了握他的手,细声软语地问。
“嗨!说来话长,你先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占我老婆便宜没有?”他突然眼含热泪,一副肠子都悔青了的感觉。
“哪天晚上?”凡尘老师故作懵懂的问,促狭地看着他。
“就是我把你打昏,塞我老婆被窝里那天晚上!”他急急地说。
凡尘老师狠狠地给他一顿怼,道:“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你都给我塞被窝里,我还能忍住啊?”
老王“哇”一声开始哭,哭得肝肠寸断,手刨脚蹬,道:“完了,我的绿帽子是戴上了!”
“那也是你自己戴上的!怨不得我!”凡尘老师还在逗他。
许久看他快哭昏过去了,凡尘老师才得意地笑起来说:“行了!你他妈的也太狠了,一棒子给我打晕了,直到唐唐找到我,我还没醒呢,啥也没干成,浪费了多好的机会!”
他停住哭声,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你问王嫂。”然后他转身看着王嫂挤挤眼,道:“王嫂,你可好好说话,这时候可不能闹啊,容易出人命。”
王嫂抿着嘴笑了说:“我倒是醒了几回,也迷迷糊糊的,睡觉药吃太多了,再加上黑灯瞎火的,我也不知道被窝里的是凡尘啊,我还以为是你呢,就没搭理他,我要是知道是凡尘,我………”她哈哈笑着,手舞足蹈的。
凡尘老师立刻阻止道:“行了,说到这里就行了……,皮笑脸,眉来眼去一番。
老王都快气吐血了,道:“看给你俩儿嘚瑟的,等我好了的!”
凡尘老师也笑了,道:“不闹了,放心吧,朋友之妻不可欺,不可不客气,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你快说说,那天晚上到底咋回事?”
老王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道:“那还得从头说起………”
“那从头说吧……”凡尘老师笑眯眯地鼓励道。
“你嫂子有个前男友,你们知道不?叫迟关键。”
我们都很诧异,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到迟关键。
“你接着说……”凡尘老师面色沉重,他知道了这里面肯定有大事了。
“出事儿前几天,这个迟关键突然找到我,说求我一件事,让我从凡尘那搞一台扬琴,我没搭理他,他说给我五百块钱,要是我不答应,他就找你嫂子,那可就不是五百块钱的事儿了……我一听,可不能让他俩儿联系上,那多闹心啊,再说还有钱赚,可是我一问你,你却说死活不卖!没把我气死!”
凡尘老师也笑了,道:“这扬琴也不知道有啥好的,都惦记,我自己的东西不卖不正常吗?”
“但是我得把事儿给办了啊,那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问办成没有,钱都给我准备好了,我说你等等,我琢磨一下,不能硬来,只能智取……然后我就从被窝里窜出去了……”
“啊?”凡尘老师都愣住了。
“我把你骗来,打昏了,一想到你那天喝多了对我老婆动手动脚的,我就来气,想着把你扒光了,塞被窝里,拍几张照片,下一步咋整,我还没想好……但是我得先拿到仓房的钥匙,我抱着你的衣服来到你家仓房,把衣服扔到里面,然后抱着扬琴回了家,可是经过这顿折腾,我就后悔了,这都啥事啊?哥们儿这么多年。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啊……”他皱着眉头,矛盾不堪。
“拉倒吧,咱俩儿到底谁不仁不义?然后呢?”凡尘老师面色温和。
“然后迟关键就来了,打电话说在门口等我,我说这么晚了,不能等明天再说吗?他说白天不方便!”
也是这种猫洞来狗洞去的事儿,还真不能搁在白天。
老王接着说:“我想着先把他打发走再说,就穿戴好出去,到门口跟他说话,他这人太磨叽了,我糊弄他说,我没找到那台破扬琴,他不信,我说那我领你去他家仓房看看……”
他喝了口水,又道:“我刚才扔衣服时时没锁仓房,这回直接领他进去一顿翻找,果然没有,他说有没有可能在别的屋,我一跺脚,就说整串钥匙我都有,咱们挨屋看,于是我把你家所有的门都打开了,让他进去翻,都没有……他哪里知道扬琴在我家炕头上呢!”老王突然得意地笑起来,可真够没心没肺的了。
“后来呢?”凡尘老师惊异不已。
“后来他唉声叹气地出来了,然后就走了……”
“那你怎么被高明远抓走了?”我还是没明白。
“打发了迟关键,我回屋就看见你还在我老婆被窝里昏着呢,一看这也不行啊?是不是得送医院啊?能不能打坏了?那我得先给你穿上衣服啊,这光腚啦查的,咋往医院整啊?于是我又跑回仓房去找你的衣服……可能是来回折腾,我把钥匙不知道甩哪里去了,也许掉到犄角旮旯或者雪堆里了?我正拿着手电筒,顺着墙边屋角找的时候,就听有人说话……”
“谁啊?”凡尘老师问道。
“你别着急,我不得慢慢说吗?”他又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