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芝跟云清欢说了这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文秀婆婆去闹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文秀再赚几个月的钱,她儿子的病就有钱治了,结果文秀这突然去世,广林治病的钱也没了着落,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她肯定是着急上火的。”
“反正人死不能复生,倒不如闹一闹,事情闹大一点,可能就会得到赔偿,用这笔赔偿让家里人过的好一点也未尝不可,也不算文秀人白死。”
刘玉芝见的这样的事多了,所以虽叹息,却觉得无可厚非。
云清欢心里却不太舒服,这不是拿江文秀的命换钱吗?
那钱用的能心安吗?
明明这次事故很明显是煤矿内部领导没有重视到安全问题发生的,他们绝对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只要揪着这一点,绝对可以替江文秀讨得一些公道。
可要是拿钱了事,那这次的事故恐怕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对那些高层的威胁压根不大。
那可是人命!
真就如草芥一般可以拿钱买吗?
她内心含着愤怒,可知道这些话不能说出口,也知道很多人都会这样选择。
毕竟,柏广林斗不过这些人,倒不如拿点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这样总还算是得了些东西。
不然最后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人财两空。
她悲愤又无力之下,回屋写了份新闻稿,稿子里写了矿难事件,何时何地发生的都一一标明,毕竟是新闻稿,不是故事稿,一切都讲究真实性。
尽量用客观公正的态度描述了这次矿难,并表示这次矿难发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不是个人的。
毕竟,祖国正式大面积的采矿才多少年,很多人都没有经验。
她种严重事故的方法。
很详细。
甚至,为了怕自己写的稿子有问题,她当天就去了镇上的书店找相关方面的书籍,没有找到,她又当即坐了大巴去县城书店找。
还去了废品收购站去找一些被人当废品卖的书。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她找到了几本跟煤矿有关的外文中译书,其中就有她写的那些问题与对策。
这让她的文章有了出处,至少别人问起来她能详细说出来。
毕竟,这个年代好像对什么间谍之类的查的很严,她可不能被人怀疑上。
当即,她没有犹豫的把这些书买下,还从废品收购站淘到了一些好书,一并买了都带回去。
并且从镇上直接把写好的新闻稿给寄了过去。
新闻稿上是她的真实名字,这次若是成功,她的名字云清欢就会有一定的知名度。
云清欢眼里闪过野心。
回到家,晚上做好饭,天都黑了,男人还没有下班回来。
这段时间,因为这次事故,他忙的也是焦头烂额。
加班已经是常态。
云清欢跟婆婆两个人习以为常,用饭盒盛了些饭,夹好菜放到了锅里,这样凉的慢点。
她们三个则是直接吃饭,没有等柏耐寒。
果然,等人回来的时候,云清欢都已经吃完饭洗好澡躺床上了。
有些热,蚊子也多,她点了些这个年代驱蚊的植物,屋里充斥着烟草味儿。
拿着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昏昏欲睡,满是困意。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男人踏了进来,带着股凉气,还有身上的汗味儿。
人直接走进来,看到她在床上,还想上前亲一下她,以为她睡着了,他动作很轻。
云清欢猛得睁大眼睛。
黑乌乌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亮,也格外吓人。
男人显然怔住了,慢吞吞往后仰了仰脖子,“你没睡着吗?”
“你希望我睡着?”她扬了扬眉。
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男人摸了摸鼻子,“我吵醒你了?”
“咳,你先睡,我去洗澡。”
他还是想低下/身子,把这个吻进行下去,被云清欢嫌弃的推开了,“一身汗味,嫌弃的拒绝。”
男人笑了,低沉的笑声带着颤意,“行,那等会儿没汗味了我再来亲你。”
他也没生气,起身想去洗澡。
“锅里有饭,记得吃。”
“好。”
云清欢说完,头一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至于男人的话,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这男人时常两副面孔,在她跟外人面前截然不同。
外面有多正经,对她就有多风骚,骚话是张嘴就来。
而且,两个人越熟,他越暴露本性。
一开始她还会有些不习惯,如今已经能够如常面对了。
甚至,有时间有兴趣的时候还会回他几句,以某种不可说的话,然后他就更兴奋了。
但今天,她很累,坐了一天的车,累的腰酸背痛,没心情跟他培养感情。
所以,等柏耐寒快速吃完饭洗好澡跳上床,就发现某人已经睡熟了。
他轻“啧”了一声,咬牙,低声道,“只点火不灭火的家伙!”
牙咬切齿,但又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不舍得吵醒人。
总归是败下阵,爱惜的将人拥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亲,这才闭着眼入睡。
这几天他其实也累的够呛,这次事故被压下去了,上面显然不想这事闹大,想低调解决,但也没那么好解决,毕竟领导已经知道了,总要推出几个担责的人来分散火力。
他毫无疑问也在这分散火力的人当中。
甚至,给他摁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说什么送的器械不合格。
神他妈不合格!
气的柏耐寒都想骂人了!
他可以分散火力,但不能以这种方式,真让别人知道了,他好不容易让钢铁厂的收益再上一层楼,恐怕又会跌落到原先的地步,甚至,比原先更不如。
所以,他自然是不愿意的,找各种证据证明这些器械绝对没有问题。
季行军知道后,也积极罗列各种证明材料,毕竟这些器械很多都是出自他的手设计的,绝不能砸他自己的招牌。
两个人齐心协力,果然让领导不敢给他扣这顶帽子,但最后还是落了个监管不严的罪名。
只是这罪名比着一开始的已经轻了不少。
不过就是扣几个月工资而已。
想到这里,男人突然有些心虚,盯着睡着的媳妇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