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刚走了没几步,那群泼皮小子之间天真又刺人心的话传来。
“瓜皮,你们刚才瞧见了没有?那个傻子被村里的那个老头子拿着糖哄到了前面那个茅草堆上了,俺还看到那老头把傻子衣服脱了,他也不嫌臭!”
“我看见了!那傻子身上是真臭!不过那老头身上也臭!俺妈都说了,不让俺靠近那老头,他打小孩!”
“不过那傻子皮肤竟然那么白,不像俺,俺妈说俺晒的跟黑蛋似的,现在都不叫我名字了,天天叫我黑蛋!”
……
云清欢脑子嗡嗡的,一时像是耳鸣了一样,她有些听不清楚自己听到了些什么,但脑海里又明明确确的在处理这些信息。
半晌,可能也只是一瞬,她终于反应过来,绷着脸快速走到这群孩子旁边,拉着其中的一个孩子就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傻子在哪里?”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凶悍,几岁的小孩被吓哭了,直接嗷嗷嗷着哭了起来。
“哇!妈妈!我要妈妈!”
云清欢心里更烦躁,“不许哭!”
结果她这一吼,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她没辙,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故意放柔了声音,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你们谁告诉我傻子在哪里?我就把这颗糖给谁。”
见她拿出糖,这群刚才还哇哇哇哭的孩子瞬间收敛了哭声,打着哭嗝,其中一个孩子嘴快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那个草垛里。”
他用手指了指。
草垛大概离这边有一两百米远的距离,周边还都是一些大树,如果不是云清欢注意看,那草垛并不明显。
她把奶糖给了这个孩子,想摸他的头,在看到他鼻子上挂着的鼻涕,手一顿,收了回来,“谢谢。”
说着,直接转身往那个草垛的地方走。
至于身后因为一颗奶糖而引发的小孩子之间的争吵她压根就没在意。
她脸上神情一时有些复杂,真的很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卢娟已经那么惨了,若是还被人这样对待……
她简直不敢想。
脚步愈发快,但真的快到了之后,她反而害怕的不敢靠近。
若是真的看到那种场景,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把那老头打残。
脑海里胡乱想了不少,云清欢突然听到了草垛后传来的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傻子,这奶糖甜吧?”
“甜。”
是云清欢最不愿意听到的卢娟的声音。
她声音稚气,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只知道嘴里吃着的糖特别的甜。
“甜就要保守秘密哦,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若是告诉了,以后我就不给你带糖了。”
老头子干瘪如树皮,次次啦啦的声音响起,像是无人的深夜破旧的大铁门被人强行破开的声音,难听的令人作呕。
“好。”
是嗦糖的咽口水声。
“真没想到你这傻子身材还怪好嘞,便宜老子了,就是可惜,竟然不是个雏,虽然是个傻子,但也逃不过浪荡。”老头子桀桀桀的笑着。
大概是穿好了衣服,他系着裤带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餍l足,而这一切在看到云清欢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那老头大概七十多岁,头发发白,弓着腰,瞅着慈眉善目的,云清欢也见过几次。
平凡的让人注意不到他,日常见到也不过是觉得这老头虽然邋遢,但应该也是个让人尊敬的小老头。
用朴素慈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可此刻,云清欢毫无表情的看着他,只觉得面目可憎。
恶心到连跟他站在同一片土地上都犯呕。
老头先是睁大了眼睛,大概也是没想到这外面有人,他大概是慌乱了一瞬,随即,面色又从容起来,还贼兮兮的盯着云清欢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扫视,露骨道,“原来是云知青呀,是不是太久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寂寞了?”
“没事,你要是想,我也是可以的。”
反正已经被人撞见了,这老头子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再说了,云清欢在村里那是有了名的漂亮。
云清欢真的呕了,她俯身,在地上干呕了几声,随即,狠戾的看着他,话都没说,怕脏了手,从地上捡了根棍子就上前打人。
“嗷嗷嗷!”老头子被打的一懵,随即,尖锐叫起来的,疼的跟个猴似的乱窜。
“你怎么打人啊?我要去大队上告你去!”
云清欢冷笑一声,她眼眸沉沉盯着老头的下半身,“是吗?那你就去吧,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给你定个流l氓罪,毕竟,整个大队有你这样的人就是耻辱!”
说着,手里棍子一转,对着他的作案工具狠狠打去。
这下子,老头子嗷叫的更厉害了,手捂着那个位置,疼的嚎出杀猪般的叫声。
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即便如此,云清欢也没放过他,但她也不敢真的打太重,怕把人打出事,最后打的出了一身汗才住手,对着人冷声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四周除了她跟这老头,压根就没有别人,特别是云清欢还特意引着人往林子的深处走,就更没有人注意到她打他了。
就算这老头真的说出去,他空口无凭,她又咬紧牙关不承认,谁又能说她的不是?
云清欢目光冰冷,看着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嫌弃的丢掉手里的棍子。
连忙往草垛里走过去。
卢娟正害怕的抱着头,惊恐道,“不要打我,我乖乖的!”
带着口音,有些口齿不清,但云清欢还是听懂了。
她衣不蔽体,露出里面青青紫紫的皮肤,只一眼,云清欢就险些失控落泪。
她唇角扯出笑,走过去蹲下l身子,柔声道,“卢娟,是我,我是云清欢,你别怕。”
她嘴里含着的糖还没有完全化,闻言从唇角诞下口水,混合着奶糖往下掉,模样瞅着有些邋遢,但卢娟眼睛却是明亮的,她满是喜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云清欢,哑着嗓子道,“漂、漂亮姐、姐姐。”
云清欢鼻尖一酸,也不嫌脏,只双手捻着她的衣服,帮她把衣服穿好,“对,是我。”
卢娟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糖,都有些化了,黏着糖纸,高高兴兴的递给云清欢,“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