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玄境

察觉到对方突然暴涨的气势,沈清鸿眉头微皱,上前一步,将洛轩也护在了身后:“玄阶巅峰,太玄境……”

玄阶境界内,可分四重境,分别为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对应到夏国专属的境界体系,依次可称为:下玄境、中玄境、上玄境,以及最终的太玄境。

夏国的修炼体系大多以炼气为基本模版,仿照炼气一脉的晋升方式提升修为:玄阶初期,于膻中之处凝练气海,养先天之炁,蓄周身灵能;玄阶中期,于丹田之上铸造灵台,培元固本,洗经伐髓,淬炼体魄;玄阶后期,于紫府之内开辟识海,修魂养魄,凝聚元神,化灵识为神念,亦为神识。

到了玄阶巅峰,气、精、神,三者炼至圆满之境,方可融汇贯通,突破人体极限,铺就登“云”之梯,仰望更高的境界。

简而言之,太玄境与前三境之间存在较大的差距,本质上已不属于同一层次,即便沈清鸿的修为与之只差了一级,双方之间仍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怎么办?”洛轩引动灵识,与沈清鸿心灵传音。

“不好对付,尽力智取!”沈清鸿传音回复。

两人精神高度集中,摘下了碍事的枪械和背包,催动自身修为,与这妖艳男子遥遥对峙。小欣彤自知帮不上忙,为了避免成为拖累,转身就跑到了百米之外的缓坡上,在心中默默祈祷。

“啧,小小年纪,想不到修为还挺高,难怪能从夜大人的领域中逃出来……”妖艳男用那金属质感的利爪捋了捋鬓角的一丝碎发,妖异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异样:

“奇怪……按照名单上的指引,玄阶之上的修炼者应该会被第一时间控制的,怎么会……难道说……”

想到这里,妖艳男的瞳孔微缩,脸上露出几近癫狂的笑容,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鼻尖,用真正阴恻恻的语气说道:“能够跳出我们搜查权限的,无非三种人:世家子弟,官方背景,以及……隐藏修士身份的散修。”

“以二位的修为和年纪,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那么就必然是各大势力培养出来的天骄了,让我猜猜……你们是【天枢】的,还是【道盟】的,亦或是哪个世族的……”

看到妖艳男这傲慢的态度,沈清鸿冷哼一声:“猜到我们的身份,还敢如此猖狂,只怕也是念着自己的后台撑腰,在这狐假虎威,狺狺狂吠罢了!”

“你——”妖艳男被人戳中了自己心中的痛点,顿时气结,旋即眯了眯眼,无形的威势在瞬间攀登到了顶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好,好!本来念在你们天赋过人的份上,想给你们一个体面的死法,谁知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

“动手!”

不等妖艳男说完,沈清鸿先发制人,手持青锋长剑,领先洛轩一个身位冲了出去。一剑如长虹贯日,直奔妖艳男的面门。

妖艳男的反应极快,身子轻轻一晃就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寒光烁烁的利爪冲着沈清鸿上身抓去,被她一剑挡住,二人稍稍拉开了一段距离。

洛轩紧随其后,与沈清鸿错身而过,手中唐刀初露寒芒,一道青色的疾风灵气附着其上,更显几分锋锐,向着妖艳男左肩砍去,在金铁交鸣声中划出一连串的火花。而后欺身而上,刀锋偏转,在其腹部软甲处划过,侧身转到敌人身后,堪堪躲过妖艳男利爪的反击,连退数步,与沈清鸿一前一后,将妖艳男围在中间。

“呵呵,你们……惹怒我了!”妖艳男偏头摸了摸肩甲处的划痕,眼神愈发阴冷,右手向天空一举,一颗暗紫色的雷球凭空出现,随着手掌向内一握,一柄夸张至极的暗黑色长戟瞬间具现,狂躁的雷霆威压掀起阵阵气浪,将两侧的二人震退了数步。

“玄阶法器……”沈清鸿神色一凛,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法器与修士一样,分为灵、玄、云、天四个层次,每层之间界限分明,无论是韧性、威能,还是坚固程度,都存在着天差地别。在高层次法器的加持之下,修士甚至能发挥出远超自身的实力。

无论是沈清鸿手中的长剑,还是洛轩的唐刀,都只是灵阶级的法器而已,在玄器面前存在天然的劣势。

“感受……恐惧吧!”妖艳的眼中闪过一丝雷芒,手中的长戟猛然一转,向着激怒自己的洛轩劈下,暗紫色的雷霆幻化为一道长愈五米的斩刃,在瞬间划破地面,倾斜着直奔洛轩而去。

“小心!”沈清鸿心头大震,没想到妖艳男居然没有选择攻击修为更高的自己,而是将杀招对准了洛轩,甚至不惜将后背暴露了出来。

来不及多想,沈清鸿运转全身灵能,以庚金之炁控制青锋长剑,使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金光。随后,双手结印,剑锋指天,精纯的剑气凝练出万千剑影,剑如山海之势;旋即,剑锋偏转,似剑气长河,向妖艳男身后袭去。

不料,他像是提前算好了一样,身影似鬼魅般瞬间转动,手中长戟去势不减,在身前旋转舞动起来,宛若一道雷霆构成的屏障,将这惊人的剑气长河抵挡在外。那一道道声势骇人的剑影在这雷电交加中瓦解、崩碎,最终消散在空气之中。

看着身前这个女孩略显绝望的表情,妖艳男只觉得一阵快意涌上心头,这剑阵尚且还能消耗一会儿,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一想到两个天才即将陨落在自己手里,这激动的心情如同数万只蚂蚁在心头颤抖,他带着更加恣意的表情狂笑道:

“怎么样,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吧!天骄又如何,明日之星又如何,在成长起来之前,不过是一捏就碎的蝼蚁。你们享受着超越世俗的资源,承担着家族崛起的重任,高高在上,俯视着我等愚钝的庸人,到头来,不过是一堆枯骨,一抔黄土罢了。你们会被抛弃在这世外蛮荒之地,成为我主的血食,这将是你们人生中最大的荣耀。百年之后,世间不会有人记住你们的存在,可你们的名字,却将被刻在我主的功劳柱上,受万世敬仰……”

妖艳男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纯粹的快乐了,常年的杀戮让他对鲜血已经产生了麻木,如今竟能在一场小小的收尾工作中,得到意外的收获,当真是不虚此行了。

“怎么,已经吓傻了吗!”

那女孩身边的剑影已经消耗殆尽了,妖艳男甚至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更深层次的震撼,这种极致的兴奋已经攀升到了肾上腺飙升所能抵达的顶峰。随即,他眸光一冷,血腥的杀意似巨浪滔天,手中挥舞的长戟斩断最后一道剑影,并在他的操控下于空中划过一道圆满的弧线,化雷为刃,眼看着就要重现刚才的斩杀……

“铮——噗嗤!”

一声突如其来的异响打断了妖艳男的思路,他的身形随之一顿,全身汹涌澎湃的灵能似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几乎使不出一丝力气。

这是……怎么了!

妖艳男僵硬地低下了脖子,满是骇然之色的瞳孔中分明映照着一个酷似圆锥的尖状物。一根沾染血迹的雨伞之尖从自己的左胸贯穿而出,隐隐还能看到那收束起的伞面折痕。

我居然……被一根雨伞戳死了?

不,这不科学!

这不可能!

妖艳男面如土色,滔天的惧意使他的面部表情扭曲到了极致,几乎要对不起他那“妖艳男”的名号了。

他奋尽全力,想要转身看看究竟是谁袭击了自己,嘴角连番颤动,却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了,呕出了一滩带着零碎内脏的鲜血,随即向前跪倒,趴下,气息也随之衰落到了极致,已至濒死之境。

沈清鸿面色怪异的走上前来,目光越过倒地的妖艳男,看向了他身后的——洛轩!

一个毫发无伤的……少年。

“你……是怎么做到的!”沈清鸿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年是怎样在刚才的攻击中活下来的,即便是自己,若是强行接下那一击,只怕也会重伤吧。

“咳咳。”洛轩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伸手指了指插在妖艳男背上的那把月白色雨伞,“夭幕——这是它的名字,是一位前辈赠与我的护身法器,攻防一体,本身就是玄阶品质,被我蕴养了三年,目前已经无限接近云阶了,需要重新淬炼才能进阶。它曾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于我有大恩。刚才能挡住那必死的一击,也是多亏了它的庇护。”

沈清鸿恍然,同时也不禁为洛轩的际遇感到惊奇,玄阶法器,那可不是说送就送的玩具,在修炼界中已经算是中档的随身法宝了,是无法用世俗的金钱来衡量的。

“那个……你有办法把他这一身铠甲弄开吗?这样子搜身不太方便。”洛轩随手拔出了插在妖艳男背上的夭幕伞,向旁边轻轻甩动,伞尖沾染的血迹随之洒出,不留半点污痕。

“哦,这个简单!”沈清鸿愣了一下,差点儿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个少年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她俯身蹲下,单手按在妖艳男背部的护甲之上,手心中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大约十秒之后,那看似坚固的铠甲已经分崩离析,化为一块块零散的碎片,露出了其主人原本的身躯。

洛轩将妖艳男翻了个身,这位太玄境的强者此刻已然瞳孔涣散、生机尽失,再无当初的那番风采。

“唉,你说说你,一看就知道没接受过现代影视剧的毒打,明明已经占了上风了,还要在那里飚垃圾话,当真是没能逃过‘反派死于话多’的因果律呀!”

洛轩嘴上在那叹惋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这才在妖艳男的左手中指上顺下来一枚戒指。

这戒指看上去平平无奇,戒圈比一般的钻戒要宽了不少,戒面上镶嵌了一颗豌豆大小的黑色玉石,从卖相上来看,甚至还有点儿丑。

不过洛轩也不嫌弃,能被玄阶巅峰修士佩戴在身上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戒指。灵识向内探查,果然,这戒指内部别有洞天,藏着大约一立方米大小的独立空间,里面放着零零散散的一堆丹药、符箓,貌似还有几件品相不错的法器。

洛轩眼前一亮,顺手抹去了这戒指上残留的灵魂印记,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招呼着沈清鸿过来查看:“清鸿姐,咱们把这些东西分了吧!”

沈清鸿刚刚把从山坡上一路小跑下来的小欣彤接到怀里,就听到了洛轩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惊讶:“这些是你的战利品,为什么要和我分?他是被你击杀的,你自己收着就好了。”

“那不行,我是有原则的,从不贪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洛轩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你在前面吸引他的注意,我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最终也只会落得个客死荒野的下场,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沈清鸿推脱不过,只得答应了下来,要了那几件灵阶的法器。洛轩又觉得差点儿意思,将那柄玄阶的长戟也送了过去,不管沈清鸿如何劝说,都不肯让步。

要知道,多少生死与共的友谊都是因为利益分配问题而出现裂隙的,眼下正值危难之际,洛轩可不想因为一时的贪念给日后留下祸根。

无奈,二人各退一步,沈清鸿收下了玄器长戟和两件灵阶的法器,洛轩则保留了空间戒指、一件灵器,以及那些不知用途的丹药和符箓。

就此,二人分赃完毕,彻底榨干了这名太玄境经验包的剩余价值。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要尽快离开了,【圣瞳】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沈清鸿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黑幕”,一缕忧色很快就冲淡了刚才的喜悦。

洛轩默然,用戒指收起了二人散落的书包和枪械,方便轻装上阵。至于沈清鸿手下的三件法器,虽然在短时间内无法炼化,但她却凭借着金系异能将其收缩到了手指大小,随身携带,着实惊艳了洛轩一把。

三人收拾完毕,在这漫天星辰的照耀下,沿着湖畔,向着远方的群山之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