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只看到主人的大狗狗,似乎只要青挽再过去摸摸他的头,他就能开始疯狂的摇尾巴。
青挽眸底划过的笑意被宋景珩捕捉到,后者紧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了几分,所有阴暗的想法全都藏了起来,面上装得越发可怜。
他眼眶红红的,站起来委屈巴巴的抱住青挽,脸埋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喊了一声:“宝宝”
“你一晚上都守在这里吗?”
“嗯。”他沙哑的应了一声后又小声地添了一句:“对不起。”
青挽眼帘半压,眸底情绪一片淡漠,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催促道:“去洗漱收拾一下,吃完早餐咱就去看医生。”
对于宋景珩的问题,心理医生自然不起什么作用,青挽很清楚,刻在本性中的东西,就算挖骨抽血都无法剔除的。
她对于这件事如此殷勤,只是想要给庄鹤他们一个机会。
她知道,这段时间,陆今安和庄鹤都在死死盯着这里,不遗余力的想要让她知道宋景珩的真面目。
可是青挽忙着画画和运营账号,再加上谭羽那边的线还没开始收,对于她来说,完全没有出门的必要。
现在不同了,该是庄鹤他们起作用的时候了。
等青挽他们到了医院的时候,001就在她识海中提醒道:庄鹤已经接到了消息。
青挽垂眸在心下应着他,面上却不露声色,牵着宋景珩一路朝着医院五楼而去。
本来以着宋景珩的地位,完全可以把医生约到家里面会诊,但原先的家庭医生因为出差,没办法赶回来,就给他们安排了他老师的会诊名额。
吴玉,联邦境内最权威的心理学专家之一,见面的时候也很符合青挽对这类医生的想象。
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相貌也十分清俊,整个人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温柔。
看起来不过三十四五的年纪,这倒是有些出乎青挽的意料。
“您好,我是吴玉。”
他浅浅笑着,和善礼貌的伸出右手,还不等青挽握上去,她旁边的宋景珩就忽然伸手回握住吴玉,礼节性的握了一下后就迅速松开,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你好。”
他声音清冷,气质淡漠,压着的长眸却翻涌着浓烈的敌意,像是凶兽在虎视眈眈的威胁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入侵者。
原本卡在吴玉喉咙中的那句“谁是病人”到了口边后又变成了:“里面坐。”
宋景珩从最开始出门,到现在坐在会诊室里,身体就一直是紧绷着的,甚至有些杯弓蛇影,手中从来没有放开过青挽一下。
吴玉暗暗观察着这一切,等到门才关起来,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宋先生是有很严重的焦虑症吗?”
“没有。”宋景珩一口回绝,整个人极度焦躁,想着赶紧把人应付完就立刻带着青挽回家。
外面好脏。
那些人落在青挽身上的视线贪婪而粘腻,恶心到极致!
好脏!!真的好脏!!!
宋景珩指尖在不自觉的掐着自己掌心,什么时候抠破了都不知道,只是很没安全感的不断贴近青挽。
见他这副模样,旁边的青挽不得不替他开口解释。
“他以前应该是没有这些症状的,但我和他在一起后,他的状态就变得非常糟糕,控制欲强得有些不正常。”
吴玉看着险些被宋景珩抱到怀中的青挽,心下惊艳,面上却仍旧秉持着一个心理医生的专业素养。
“可以具体说一下吗?我需要知道的多一些,才能确定宋先生的病情。”
眼看青挽的目光彻底脱离了自己,宋景珩呼吸微紧,假装自然的从口袋中拿了一个橘子塞到她手中,半是撒娇半是祈求的说道:“帮我剥。”
青挽看着手中的橘子,知道宋景珩是在转移她的注意,也没揭穿,顺着他的意思帮他剥起橘子来。
宋景珩见状,宠溺的笑了笑,凑过去在她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才抬头对着吴玉说道:“我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精神疾病。”
“我总是想要知道她在做什么,和什么人聊天,有没有危险,或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因为我很担心会因为我的任何一个疏忽而导致失去她。”
吴玉点点头,笔尖在纸上唰唰唰的写了些什么,而后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抬眸问宋景珩。
“您有尝试控制过吗?”
“试过。”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宋景珩停顿了一瞬,余光瞥过在帮他低头认真剥橘子的青挽,悄悄拽紧了她的衣角,回应的声音有些涩哑。
“像是,成千上万根针都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心脏绷紧到发疼,呼吸急促却喘不上任何气,脑子乱糟糟的,总是有人在说话。”
“嗯嗯。”
吴玉又点点头,合上笔盖,温声说道:“宋先生,您的症状初步诊断为重度分离焦虑症,现在我需要确定一下您能忍受的具体时间,好给您安排合适的治疗步骤,您看可以吗?”
这话一出,宋景珩就微微蹙紧了眉头,“你要怎么确定?”
吴玉用笔头指了指门外,解释道:“只是让您的妻子在门外等一会,测试一下您的具体反应和能忍受的时间,可以吗?”
宋景珩想都不想的就要拒绝,但才张嘴就被青挽塞了两瓣橘子堵住了嘴里面的话。
“可以。”
她应了下来,宋景珩又想装可怜故技重施的糊弄过去,但青挽这次却仿佛狠了心的要给他纠正这种过于病态的心理,直接强行勒令他在里面呆着,时间不能少于半个小时。
作为旁观者的吴玉从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目光也从未出格一瞬,克制的从未往青挽那边多看一眼。
不过出乎意料的难。
那个女孩,似乎天生就该被人热烈的注视着。
吴玉心底若有所思,面上却不显分毫,一边试图引着宋景珩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一边暗暗观察着他的反应。
和他预料的一样,十分钟都没有,宋景珩就已经完全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