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地契的第二天,青挽就马不停蹄的把周家人全都喊了出来,美滋滋的宣布了这件事。
站在韩玉环身边的周意眠,听到她说要接管大房和二房的财产后,气恼得面色都扭曲了一瞬。
早在他们知道柳元英夫妻俩因为得罪皇帝被赐死后,那些财产就已经被视作囊中之物了,甚至韩玉环已经打算好了怎么分配。
周家虽然传承了百余年,是实打实的大家族,但上一辈斗得厉害,兄弟姐妹几乎只活了一个。
许是传承,到了周世仁他们这一辈,几兄弟夺权争财比他父亲那一辈还要激烈,直至周应淮握权,以着铁血手腕镇压了一切不轨之心。
所以如今的周家,不仅亲缘淡薄,而且其他小辈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之徒,几乎全靠周应淮养着。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贪心,就如周意眠,她原本是想拿二房那些财产来当嫁妆的。
祝家可是高门大户,若是自己带的嫁妆不丰厚一点,怎么在府邸里站稳脚跟。
是以在青挽话音才落,她就忍不住出声驳斥道:“大夫人没文化,连字都认不全,拿了那些商铺,那不是肉包子打狗……”
“放什么狗屁呢?!”
青挽撩开眼眸瞪她,“你家三房不是人人识字吗?那你们拿的那些商铺赚钱了吗?还不是天天腆着脸的朝我们家应淮要钱填补亏空!”
她越说越生气,直接站起来指着鼻子的骂。
“一个个捧着碗里的肉吃得满嘴流油,还要眼巴巴的盯着锅里的饭,贱不贱啊?”
这一大家子都是养尊处优的主儿,什么时候被这样粗鄙的谩骂过。
周应淮的三叔周正明是个实打实的草包,没什么眼力劲还一副大男子主义,纯靠运气和韩玉环在后面操持才活到现在。
而且他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花天酒地,昨天才回来,都来不及了解一下情况。
所以如今听到一个妾都敢这么对他大呼小叫,一时之间气得不行,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
“不懂规矩的狗东西!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我看你……”
旁边的韩玉环看到主位上一直未曾说话的周应淮撩开眼皮幽幽看了过来,一时之间被吓得手脚发凉,连忙扯住自己的丈夫。
“首辅大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性子,您也知道。”
韩玉环笑得勉强,“不就是几间商铺吗,轻雨喜欢,那就给她吧,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才是最重要的。”
“三夫人果然明智。”
青挽似笑非笑的接话,目光划过她紧攥着的手后,又理理衣服,昂首挺胸的表示:“还有,以后这周家后院的事儿,也交由我来处理吧。”
“凭什么?!”
周正明一把甩开韩玉环,怒目瞪着青挽,斥骂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接手管这周家的事儿?!不过是一个妾,却想揽过大权,若是让别的世家大族听到,我周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这话音才落,沉闷的厅堂中忽然想起“砰”的一声闷响。
是周应淮放下了茶杯。
瞬间,所有尖锐的不满和鄙夷全都胆战心惊的收敛了回去,众人屏息凝神,躁动的厅堂忽然便针落可闻。
毕竟,这些人都是见过长公主头颅的。
周应淮恍若未觉,他睨着周正明,声音清冷淡漠的开口:“脸面?”
“呵,三叔想要什么脸面?是你家庶子周望秋欺男霸女,赌博成性,还是你那个好儿子痴迷青楼头牌,把家产全都双手奉上,最后被骗得哭爹喊娘?”
他扯出一个嘲讽的笑,目光讥诮。
“我差点忘了,周意眠准备带着周家的一半财产嫁给祝词安呢,虽然这些财产不是你们的,但似乎只要冠上个‘周’字,是不是在你们眼里,那就是你们的东西了?”
这一句句堵得周正明脸红脖子粗,毕竟周应淮说得全都是实话,他们三房的财产其实都被败得差不多了,全都倚仗于周应淮才能活得这么滋润。
眼见他气弱,周应淮淡漠的敛回目光。
“今日只是来通告你们一声,而不是征求你们的同意,若是谁不服,自然可以拿着自己的那份家产离开周家。”
众人默不作声,毕竟谁都知道,离了周应淮,他们这个“周”姓,将毫无价值。
等到青挽和周应淮离开,留在后面的周家人过了许久才敢窃窃私语。
“娘!你快想想办法,我的财产都快被沈轻雨那个小贱人抢走了!没有了那些钱,我怎么嫁给祝词安啊!”
周意眠撅着嘴的朝韩玉环抱怨,后者掐了她一下,压低声音教训道:“你给我小声一点,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韩玉环恨铁不成钢,眸底对青挽的厌恶也在不断翻涌发酵,阴冷的眸光在不经意间忽然瞥到角落里的周望秋。
一向好色愚蠢的纨绔子,现在正目光痴迷的盯着外面,像条发情的狗一样,胯下都顶起了些弧度。
怕被人发现,他狼狈弓着腰背,假装站得腰疼,同时又用外袍不动声色的遮住。
这个不要脸的庶子,竟对沈轻雨起了歹心!
韩玉环唇边翘起了一点弧度,心里有了计较。
一个寡妇,最怕的,不就是声誉了吗?若是被毁掉,看周应淮还会不会护着他这个小娘!!
这边如何心怀鬼胎青挽并不知道,她在周应淮书房中悠闲的看话本,而周应淮隔着一道屏风在外间和朝臣商议政事。
这段时间雍澈似乎逼得越来越紧,祝词安也彻底倒向了保皇派。
外加皇帝不断改革农具以及生产方法,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民间的声誉直线上升,这就导致百姓对周应淮执掌大权越发不满。
“在看什么?”
青挽思绪正跑偏的时候,黑雾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和她一同挤在软榻上,紧紧贴着,像是有皮肤饥渴症一样。
见她不理人,他面上的笑便多了几分沉郁,有些粗暴的咬了青挽一口,语调漫不经心,掺杂着一丝危险。
“乖宝,厚此薄彼,这可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