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的日子很枯燥,也很平淡。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一个星期转眼即逝。
很快,军训终于来到了尾声。
九月中旬,持续了半个月的军训生涯终于结束。
当陪伴了大家半个月的教官偷偷离开后,有人兴奋莫名,也有人依依不舍。
楚墨倒没有多少感慨。
他毕竟经历过一次这种事情,多少有些免疫。
楚墨脱掉了身上的军训服。
换上了阳光帅气的休闲衣服。
男生宿舍太乱了,隔壁寝室的人都围了过来,大家都在畅谈校花评选的事情。
毕竟,按照之前的规定,军训结束后,校花评选同样即将揭晓答案。
寝室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支持者,大家秉承着友好讨论的优良作风,吐沫星子满天飞。
楚墨实在待不下去,于是便去了图书馆躲清净。
找到一本书还没有看多久,手机却又是传来震动。
一看是母上大人打来的,楚墨慌忙跑出图书馆接听。
“楚墨,我们这里一个大一的男孩,说军训结束了,开心的不得了,你们呢?”
自从上次高考结束,老爸老妈已经离开了三个多月。
楚墨这段时间太忙,以至于他都忘记了主动和家人联系。
之前楚墨就想要爸妈不要在外地工作,回来给自己帮忙。
不过暑假的时候咖啡厅一直在装修,楚墨想着等咖啡厅装好了,就让老爸老妈过来。
现在一切都弄妥当了,咖啡厅的生意也很火爆,于是他终于还是说出了心底的想法:“妈,上次你走的时候,给我塞了一千块钱你还记不记得?”
老妈张英声音微微有些高昂:“怎么了,儿子,是不是谈女朋友了?要是没钱给妈说,等会我就叫你爸给你转钱。”
楚墨有些无语,在父母眼里,自己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妈,我之前不是说过嘛,等我开公司,挣了钱,就让你来当公司的CEO,现在公司已经开起来了,就在理工大学门口,你那一千块钱我当给你入股了,你和老爸赶紧的把那边的生意处理处理,来家里享福吧。”
“让我当CEO?你看我不把你的公司搅黄了,你小子别贫嘴了,告诉你,在学校就想着好好学习,你要是谈恋爱呢,爸妈也不是那种封建的人,只要你端正学习态度,注意分寸,别搞出人命来,爸妈也不拦你。”
停顿了一下,张英继续:“至于赚钱的事情,你个臭小子就别瞎想了,我和你爸在这边经营了十几年,早就摸索出门路了,现在也就是看看店,有人来就卖卖货,我都闲得没事做,钱还不少挣,总之,你小子不要想着挣钱,等毕业让你赚个够。”
“妈,我可没有开玩笑,我真的在学校门口开了一个咖啡厅,还有一家理发店,还有一家奶茶店,生意可好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能耐,臭小子想要钱就直说,等会我让你爸给你打钱,以前你上高中的时候,我和你爸怕你学坏,每个月也就给你点生活费,现在上大学了,开销也大了,每个月给你加三百块钱留着你零用,总之,你现在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想着好好学习……”
……
半个小时后,楚墨终于挂掉了电话。
要是以前的自己,听到老妈的唠叨可能会非常烦,但是现在,经历过人间冷暖,在听老妈的唠叨,他都觉得亲切。
当然,愿望没有达成,楚墨还是有些小小的郁闷。
原来还想让老爸老妈来家里享福,谁知道换来的却是一顿说教。
不过这个时候,楚墨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老爸老妈在外地,虽然见不到他们的面,不过上一世,楚墨寒暑假都会去他们那里。
老爸老妈开的店其实很轻松,老爸负责进进货,老妈负责守店,来人了吆喝两声,平时基本上都是无聊追剧,要说多辛苦,还真的没有。
如果老爸老妈回来,以他们操不完的心,闲不住的脾气,他们来到咖啡厅,肯定会忙得连轴转。
咖啡厅每天早上很早开门,晚上都要忙到十二点才能关门。
基本上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而且咖啡厅真的很忙,各种琐碎的事情让人没有一点空闲。
就现在这个情况,楚墨让老爸老妈回来,真的不是来享福的,而是来受罪的。
要知道,这段时间展冰雪累得都要瘦好几斤。
当然,展冰雪年轻,她累点也就累点。
真的让自己老爸老妈这么劳累,楚墨真的舍不得。
所以,楚墨听老妈唠叨了半个小时,后面他也没在提让老妈回来的事情。
现阶段就先这样吧,等再过一段时间,咖啡厅生意进入正轨,自己手里有点闲钱,直接让老爸老妈回来享福,什么都不干了。
楚墨狠狠伸了个懒腰。
他正想着回图书馆看书,还是回宿舍和室友们吹牛,手机再次传来震动。
这次是展冰雪打来的。
“楚墨,赶快来出租屋,乐队这边出了点情况。”
楚墨心底一惊,他挂掉了电话,然后立刻加快脚步朝着校门口走去。
军训结束,也就意味着大一新生的迎新会即将开始。
明天早上十点。
陈悦会代表全体新生演讲。
演讲完毕后,会有一个文艺表演,而倾世容颜乐队将会在那个时候正式登台。
暑假的时候,乐队四位成员已经排练完毕,甚至连队服都准备好了。
四个女生,每人一件性感妩媚的服装,真的很好看。
随着学校开学,军训开始,大家都变得忙碌起来,乐队训练也就陷入停滞。
现在军训结束,再加上明天就要正式登台,几个女生再次聚齐一起,开始排练。
原本楚墨以为,乐队经过一个多月的排练,已经没有问题了,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刚刚听展冰雪的语气,她们遇到的麻烦似乎不小。
楚墨这边心底担忧。
他加快脚步,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室友寿波鬼鬼祟祟地站在大门口。
楚墨看他穿得整齐,甚至脚上还踩着皮靴,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事。
不过因为自己有事情,楚墨和他打声招呼,也就没有管他。
很快来到小区。
回到出租屋时,便看到三位校花正愁眉苦脸地聚在一起,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此时,展冰雪手里拿着手机,正和别人打电话。
一旁,陈一诺和陈悦则是凑到了电话跟前。
看到楚墨的身影。
陈一诺立刻走了过来,她先上下打量了楚墨几眼,然后挑眉:“晒黑了,不过更有精神了。”
陈一诺大二,她用不军训,楚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这位小富婆。
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眸,楚墨轻轻询问:“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陈悦和展冰雪两个人都在劝解着什么,身边,陈一诺叹息:“还不是周媛媛。”
“周媛媛?她怎么了?”
“周媛媛军训明天才能结束,她们水木大学和咱们理工大学不同步,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赶来参加明天的演出,明天可是咱们倾世容颜乐队第一次登台,要是少了周媛媛,根本就没有办法演出,毕竟之前的排练,都是我们四个人一起的。”陈一诺眼底带着一抹纠结。
事实上她对明天的演出同样也很看重。
现在突然少人,真的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沙发上,展冰雪还在和周媛媛商量。
但是从展冰雪苦苦哀求的态度来看,效果并不理想。
楚墨突然叹息。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掉链子的居然是周媛媛。
到了这个时候,展冰雪她们三个人就算重新排练也来不及了。
现在上哪里能够找到第四个队友。
猛然,楚墨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身影。
郭紫嫣。
上次军训文艺比赛,
楚墨只用了二十分钟时间,就教会了郭紫嫣唱《万疆》。
郭紫嫣本身就有音乐功底,一晚上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学会。
只是,人家郭紫嫣也有自己的生活,军训好不容易结束,现在大家都想好好休息一下,人家凭什么还要跟着自己乐队辛苦排练。
当然,如果实在说服不了周媛媛,郭紫嫣倒是自己最后一张底牌。
楚墨深深呼吸。
就在他思考自己有多大把握说动郭紫嫣的时候,那边展冰雪看着挂掉的电话,一时间陷入沉默。
“周媛媛怎么这样?之前说好的等咱们演出,无论如何她都会赶来,现在突然反悔了!”陈悦有些气恼。
毕竟为了乐队的演出,几个女生已经排练了一个多月,每天每天,真的很辛苦。
现在周媛媛说不来就不来,几人一个月的辛苦算是白费。
陈一诺同样叹息,作为乐队的灵魂,唯一的专业歌手,其实陈一诺一开始就很担心这种事情,毕竟除了她,其他三人都不是专业的,很容易出现问题,这个时候,就算是陈一诺都有些不满:“周媛媛的确有些让人失望。”
面对好友的抱怨,作为周媛媛的闺蜜。
这个时候展冰雪是最为难的。
她夹在双方之间,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帮谁,不过片刻,展冰雪还是小心道:
“其实媛媛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她很优秀的,之前在高中时期,她就是辩论高手,英语达人,而且托福接近满分,她还是哲学社团的创始人,校刊主编,本身还是跆拳道高手,高中时周媛媛就是明星级毕业生,收到了国外好几所顶级高校的录取通知书,其实我知道她一开始是打算去国外深造的,只是后来改变了主意,选择了水木大学……”
在展冰雪小心翼翼的辩解中,楚墨轻轻叹息一声,他淡淡道:“交给我吧。”
话语落下,楚墨拿起手机,他走进练功房,随后关上了房门。
练功房经过特殊改造,玻璃和房门都做了隔音处理,在这里就算敲锣打鼓也影响不到外面。
练功房里有陈一诺的电子钢琴,有陈悦的贝斯,有展冰雪的吉他。
而周媛媛则是负责伴舞。
楚墨抚摸着房间里的各种乐器。
他没有想要责怪周媛媛,而是调整好心情,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片刻后,楚墨便按下了周媛媛的电话。
很明显,电话那头的周媛媛有些犹豫。
直到十几声铃响后,她这才轻轻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周媛媛没有说话,不过清楚却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
楚墨也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终于,电话那头还是传来了少女清脆的声音:“不是想要骂我吗?现在就骂吧。”
楚墨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骂你?”
“因为我没有信守承诺啊,刚刚在电话里,展冰雪她们就骂过我了。”即便隔着电话,也能听到周媛媛的沮丧。
这一次,楚墨彻底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乐队是你们四个人的事情,辛苦排练的也是你们,我又没有付出什么,也不会失去什么,所以我有什么资格骂你?”
周媛媛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可是,歌词是你写的。”
这一次,楚墨收敛表情,他神色认真:“那首歌是我为倾世容颜乐队创作的,所以歌是属于乐队的。”
周媛媛再次沉默。
犹豫良久,她声音低沉:“我真的请不掉假,刚刚我和班主任说了,班主任根本就不同意,军训期间,任何人不得离开学校,我也没有办法。”
楚墨没有责怪她,这让周媛媛反而更加的委屈。
如果楚墨大声骂她一顿,周媛媛反而觉得自己可能会好受一些。
楚墨倒是能够理解周媛媛的处境。
现在的情况就是,她那边的军训还没有结束,不论是教官还是学校都不放人。
除非周媛媛做好被处分的准备,否则她真的来不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换成楚墨,他肯定不会在意。
但对于十八岁,从小到大一直循规蹈矩的周媛媛来说,她真的做不来。
楚墨能够理解她的处境和心情,所以轻声安慰:“没关系,实在来不了的话,我这边其实还有备选方案,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电话那头突然就传来一阵哽咽。
周媛媛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哭腔:“我知道的……我知道乐队没有我,就没有办法进行明天的表演,我知道的……你根本就没有预选方案……楚墨,你为什么要这么温柔?你要是骂我一顿,我就能理所应当地接受一切,然后心平气和继续我的军训,你这样……我会更难过的。”
楚墨把手机放在了肩膀,然后微微侧头,用耳朵和肩膀夹住了手机。
他随手拿起了手边的吉他,整个人轻轻地坐在了座椅上。
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姿势,右手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顿时,一抹清脆的琴声打破了周媛媛的哭泣。
电话那头的周媛媛调整好心情,她轻轻道:“你在练功房?只有你一个人吗?”
楚墨知道,她是怕被其他几个女生听到自己哭,觉得丢人,于是认真道:“嗯,就我一个人。”
话语落下,楚墨突然开口:“还记得暑假的时候你一直想要让我为你量身定制一首歌曲吗?之前我一直没有想到很好的歌词,也没找到灵感,正好前段时间军训,突然就有了灵感,所以,这首歌……送给你。”
刚刚还在哭泣的周媛媛声音立刻变得颤抖,她震惊中又带着兴奋:“你为给我写歌了?为我量身定制的歌曲?真的吗?”
“嘘!”楚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轻轻道:“安静,我唱给你听。”
话语落下,楚墨调整好心情,然后,他右手轻轻拨动了琴弦,在一抹动人的旋律中,楚墨隔着电话,轻轻歌唱!
“我的纸飞机呀飞,”
“飞到了芦荡边。”
“带我去看落日晚霞,”
“还有开满花的田野。”
楚墨知道自己五音不全,他没有那些专业歌手天籁般的嗓音,也没有职业歌手对歌词气息的把握。
不过这首歌,他唱得很认真,很投入。
这首《纸飞机》是楚墨非常喜欢的一首歌。
一开始就被他写在了笔记本上。
后来无论是田珞兮,还是刘天王的歌,楚墨都没有舍得拿出来。
就算之后,乐队成立,几个女孩子都想要楚墨写歌,楚墨也一直把这首歌珍藏。
原本,楚墨是打算把这首歌留给自己。
毕竟,这首歌代表了自己的童年。
不过现在……
就把它送给对面的周媛媛好了。
楚墨眯起双眼,他声音略带沙哑,却充满了深情!
“我的纸飞机呀飞,”
“飞到了我的童年。”
“那时的母亲还没长出白发,
“人群中如此耀眼。”
“飞呀飞呀,”
“飞呀飞呀。”
“代替我去看看我的家乡……”
电话那头,周媛媛的呼吸略显急促。
从她沉重的呼吸声就能听出,她一定把手机话筒紧紧地贴在耳边,不愿意错过一个音符,一个歌词。
这一刻,远在京都的周媛媛一个人静静地躲在女生宿舍。
因为刚刚结束军训,寝室里的室友结伴用餐,整个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蜷缩在床上的角落,眼圈泛红,然后静静地聆听电话那头的天籁之音。
对于周媛媛来说,耳边的歌声真的宛如天籁!
“再慢些吧,”
“再让我慢一些长大Woo。”
“就让你指引我前方的路,”
“Woo……!”
周媛媛突然用手捂住嘴。
她怕自己哭出声,怕打扰到了对面男生的歌声。
只是,无论她如何用力地捂住嘴巴,眼角的泪水却是模糊了双眼。
这一刻,周媛媛仿佛看到了童年的纸飞机,飞到了自己面前。
她真的好想慢一点长大。
“我的纸飞机呀飞,”
“飞到了我的童年。”
“那时的母亲还没长出白发,”
“人群中如此耀眼。”
当最后一抹歌声消失在耳边。
周媛媛发现,自己的心境居然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她擦干眼泪,声音充满了怅然:
“我现在就去订回去的机票,明天见。”
“嗯,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