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咸阳城中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谪仙楼,很多有志于科举的人,都来这里听书。
现在不仅谪仙楼的人在宣传,有些朝臣很肯定的说道:“科举的试题,会与三国有关。这是淳于博士与李斯等几位朝中重臣传出来的,岂能有假?”
于是士人们一边对槐谷子破口大骂,一边掏钱进入谪仙楼。
有些人拿不出来那么多钱,就在墙角拿蹲着听,听到一鳞半爪,就高兴的合不拢嘴,觉得自己距离做官又近了一步。
所以谪仙楼附近,严谨大声喧哗,有谁敢出声,轻则招来一副白眼,重则要拉出去挨打的。
可惜,谪仙楼的单先生,每天只讲一回,这让士人们恨的牙根痒痒。有些偏激的人,打听到单先生的住址,晚上的时候偷偷在门口扔了几把刀。
从那以后,再想要进入谪仙楼,就要搜身了,不许携带兵器。
咸阳城闹的鸡飞狗跳,商君别院自然也听到动静了。有些匠户建议李水出门的时候,最好带上一些护卫。
李水微微一笑,说道:“凡是骂我的士人,都是为了考科举的。这些人都有上进之心,怎么可能为了一点钱财就要害我的性命?”
匠户们纷纷点头称是,他们都是李水一手培养出来的,对李水敬若神明,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李水在匠户们面前表现的确实很潇洒,但是心里也有点嘀咕。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莽夫,万一真有一个莽夫,给自己来上一刀,那岂不是很糟糕。
于是李水想了想,说道:“备车,我要入宫一趟。”
李水不打算回来了,就在宫中丹房住着。每天给未央公主讲讲红楼,等科举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再说吧。
等他赶到皇宫的时候,未央有些忧虑的说道:“先生,我听说外面不少人都在责备先生?”
李水干笑了一声:“公主的消息很灵通啊。”
公主有些无奈的说道:“实在是这件事闹的太大了,沸沸扬扬,到处都是谈论,未央即便不想知道,也不能了。”
李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以我一人之名声,可以聚敛官宦之家聚敛已久的财富,赈济百姓,我心中很畅快。”
未央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良久之后,未央又忧心忡忡的说道:“然而如此一来,外面那些人对大人误解越来越深。我担心他们会在父皇面前进谗言。要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李水淡淡的说道:“本来为天下苍生献身,本仙是义不容辞的。不过如今大业未成,贸然死去,有些不是时候。”
“是啊,是啊。”未央连连点头。
李水忽然扭头向伏尧看过去:“徒儿啊,为师如今遇到了一些困难,你愿不愿意帮帮为师啊。”
伏尧一脸警惕的看着李水:“师父,你是不是想坑我?”
李水一脸纳闷的看着伏尧:“这是什么话?”
伏尧说道:“每次你露出这种笑容来的时候,准没好事。”
李水无奈的说道:“师父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什么要坑你?现在有个天大的好机会摆在你面前,不知道你能不能争取。”
伏尧来了兴趣问道:“师父,是什么机会?”
李水说道:“你愿不愿意捐出来千镒黄金?”
伏尧脸都绿了:“凭什么?”
李水苦口婆心的劝道:“如今有很多士人,想要听三国,然后考科举,为我大秦贡献一份力量。但是听一回书,动辄上百万钱,他们也有些负担不起。你愿不愿意捐出千镒黄金帮帮他们?毕竟你是皇子,也应该为朝廷选拔士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嘛。”
伏尧有点舍不得,小声说:“师父把价钱定的低一点不好吗?老实说,我觉得听一回书,就要费那么多钱,是不是有点贵了?”
李水训斥道:“蠢材,专利的期限只有一年,一年之后,人人都可以讲书,口耳相传,眨眼之间几百人都学会了。我们不趁着现在挣点钱,一年之后不就喝西北风了吗?”
伏尧苦着脸说:“然而,我捐出千镒黄金,那还怎么挣钱?”
李水说:“这千镒黄金,只针对考生,普通人要听书,还是按照原价的。千镒黄金,眨眼就挣出来了。”
伏尧犹豫了好一会,点了点头。
这时候,未央在旁边笑道:“师父在前面招揽骂声,却让徒弟在后面收买人心。谪仙真是舍己为人啊。”
李水微微一笑:“公主果然聪明过人,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未央笑着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先生想要帮助那些士人,直接暗中给他们降价就可以了,然后再谎称伏尧已经替他们交了钱。为什么还一定要伏尧拿出千镒黄金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反正他有商君别院的股份,他的钱,也是商君别院的钱。”
李水笑着说:“很简单。如今商君别院的生意越做越大,每一笔账都要清清楚楚。公是公,私是私,绝对不可以混淆,否则弄出来一本烂帐,账房先生趁机贪污钱财,查都不知道这么查。”
未央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个门道。”
…………
以千镒黄金为储备,做成了千百张优惠券。凡持优惠券者,可抵一百三十万钱。
凡是之前曾经报名参加科举的人,都可以领取优惠券,每人限领一张。
这些消息,迅速的传播出去了。不少想要听书的人都连连顿足,早知道有这种好处,之前就应该去报个名,现在想要趁机报名,好像也来不及了。
至于曾经报名的士人,对伏尧自然是感激不已。
这些人纷纷说,当日要开科举的时候,咸阳城的权贵是不乐意的,据说是伏尧师徒据理力争,才给大伙争取来这么一个机会。原本大伙以为,这只是传言罢了,今日一见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传言,而是真的。
此日过后,痛骂李水者,依然多如过江之鲫。而赞颂伏尧者,更是多不胜数。
当然了,有人称赞,就有人不屑一顾。比如季明,他就冷冷的说道:“一群蠢才,这不过是槐谷子师徒在收买人心罢了。”
坐在季明对面的项超好奇的问道:“用千镒黄金收买人心?这可是大手笔啊。”
季明呵呵一笑,对项超说道:“景盖大人,你来咸阳城不久,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商君别院,不止槐谷子一个人的。而是四个人的。槐谷子独占了五成。陛下、伏尧、未央,合占了五成。”
“换而言之,伏尧公子号称拿出来千镒黄金,谁知道他有没有真的拿出来?或许他拿出来了,那也不过是左手换到右手而已。”
项超点了点头,说道:“槐谷子师徒,真是狡诈无比啊。不过狡诈之中,透着一点点智慧。倒有几分我家羽儿的影子了。季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我家羽儿智勇双全。当世所罕见也。”
季明呵呵笑了一声,心想:这家伙什么毛病?说不了几句,就要把话题引到什么羽儿身上去。此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项超又对季明说:“季先生,难道我们就任由伏尧收买人心吗?”
季明说道:“若景兄觉得钱太多的话,可以去谪仙楼门口散财,凡是愿意听书的,给他们十万钱。”
项超笑嘻嘻的说:“在下别的都缺,唯独不缺钱。哈哈……”
季明有点无奈的看着项超,甚至有点嫌弃了。他对项超说:“景兄,现如今伏尧公子在收买人心,大家也乐得被他收买,即使是朝中重臣,也不敢说什么。而景兄呢?乃是关东豪强,身份本来就敏感,若你当真大张旗鼓,去收买人心,恐怕一时三刻,便被人给杀死了。”
项超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头:“微先生,景盖危矣。”
季明没有说话,他正在心中暗暗的鄙视项超:昔日和我合作的,都是什么人?王离,赵高,匈奴单于,王恒……那一个不是一时豪杰?这么现在越活越回去了?和这么个蠢货合作?他不会把我给坑了吧?
季明却不知道,当初人家和他合作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心思。只不过现在季明随着与高手合作,水平越来越厉害,所以有资格歧视项超这个初出茅庐的家伙罢了。
项超又谦虚的问:“那我们应当如何?”
季明说道:“等,等槐谷子露出马脚。不要动伏尧,我们也动不了他。我们要潜伏起来,盯准了槐谷子,然后一击必杀。只要槐谷子死了,伏尧近日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项超听的一愣一愣的,琢磨了很久之后,终于想明白了,然后向季明竖了竖大拇指,极为佩服的说道:“高,实在是高。我在季大人身上,看到了昔年赵高的影子。”
这话季明听的直起鸡皮疙瘩:特么的,这傻货是不是在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