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苦肉计

翌日清晨。

“傅承序。”

“到!”

他再一次被带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审讯室。

“你还是坚持声称,自己是从养鸡场办公室墙里的夹缝里搜出来的这些报告?”

这是省军区部队著名的审讯专家,傅承序万万没想到,对方的一身本领,居然会有一天用到他身上。

“是。”他只能如此回答。

专家把手边的两张纸递给身旁的同志,由助手转交给傅承序。

“虽然你的心智坚硬,逻辑思维能力也很敏捷,完全没露出任何破绽。但是你可能很意外,假借你之手呈交医学资料的这位女同志,已经承认了你们的合作关系,所以我劝你也不要负隅抵抗了。”

傅承序瞳孔微缩,手指僵硬地接过两份报告,但看完上面的内容有些不明所以。

他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专家解释:“鉴定科的同事通过两份报告对比检测出,这都出自同一人之手,所以我们将那位女同志也带到了武装部,关押起来。对她进行审讯后,她承认了,还跟我们说都是她的责任,希望我们不要追究你的隐瞒。”

“所以,直到现在,你再否认,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傅承序沉思良久,却依旧摇头:“我不清楚这份报告是谁写的,但我肯定的是,它出现在养鸡场,是我亲自去把它搜出来的,而不是别人交给我的。”

“所以要么是你在诳我,故意诱导我承认莫须有的责任;要么就是你查错了人。”

这还反客为主了?专家心里实在哭笑不得。

其实他早就听说这位在部队里是全能型人才,虽有所防备,但还是轻敌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天、这么多轮审讯,都挖不出有价值的信息。

说到底,另一种可能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双方都没有说谎,确实存在第三方的趁虚而入。

可第三方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有才不露,有利不图?

既然上级轻度怀疑,那他一个审讯专家自然就得绞尽脑汁地想辙。如果最终反而证明傅承序无罪,那可就砸了饭碗了。

不过,他这最后一句话,倒是能体现出一些微乎其微的心理暗示。

如果两人素不相识,那么傅承序只需要撇清自己的嫌疑就好了,没有必要还顺带指出,对方可能也是清白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习惯性地辩证分析。

所以这一点逻辑漏洞,属于可攻击,也可不攻击。

然而,通过昨天对面传来的信息,专家还是更倾向于二者相熟,所以这句话就显得相对可疑了。

“我也没有诓你,更不可能查错人,否则她承认什么?而且我都敢把证据链放到你面前,说明事情已成定局。”

“成什么定局?我说了多少遍,这些资料我看不懂,所以发现后就直接带回去了。从头到尾,我只做了这一件事,还需要我怎么证明?”傅承序始终如一,秉持着最初的回答。

“唉……”专家无声叹息。

这人真的嘴犟死心眼。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有再劝说的必要了。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么做,是否对得起你的那身军装。”

他起身离开,关门后对凌里无奈摇摇头。

“就没见过比他还硬的嘴,根本无法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凌里眼里带着点对他能力的质疑,一脸的不相信。

专家扶了下眼镜:“不信你自己去试试,这次任务可不好做,你那边呢?”

女人耸耸肩,同样的一筹莫展,回答道:“她要求七天的时间,我就批准了。”

“你疯了?本来咱们时间就很紧迫了,你还放任她做足了准备,这是觉得任务进度太快了是吗?”专家被她这一手操作搞得越发焦头烂额。

凌里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突然说了一句:“你说,如果让他俩见见,会有什么效果?”

专家大吃一惊,觉得这位同事过于异想天开,便主动解释:“不是,你不是专业学刑侦的,所以可能不清楚咱们国家的一些规章制度。”

“根据看守条例第十四条,这个同案犯,应当分别羁押。这是为了防止他们互相通风,研究对付对策,加大咱们的侦破难度。”

“除此之外,男性人犯和女性人犯,成年人犯和未成年人犯,还有其他需要分别羁押的人犯,都得分开关起来,这是硬性规定!”

“所以啊,小凌同志,你可别给我添乱了!虽然说咱们是合作关系,但还是各管各的吧……”他的年纪和资历都要长一些,所以在她这个小辈面前,自然有资格心直口快。

凌里听他解释完,也觉得不妥当,退而求其次地悉心请教:“那拒绝交流的单方面见面可以吗?”

“这个倒是没规定,咋?你有想法?”

“我是觉得,如果他俩是合作关系,那应该是接触过的。我那边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性格挺软的,这不就想试试苦肉计能成不成嘛?”

专家却有不同意见:“这要真有特殊身份,你觉得他们会吃这一套?这里面这位,可不好对付。”

“所以啊,咱们合作办案,肯定得找软柿子捏,这边卡住了吧!”凌里语气有点骄傲,“可我那边可是给你提供了突破口。”

“你的意思是说,那位女同志看见自己的同伴,会心软?这不可能吧!”专家一脸的不相信。

这上级把任务交给他,足以看出对此事的重视,要是心理防线这么容易攻破,还绕这么一大圈干嘛?

“我觉得悬。”

凌里却成竹在胸:“要不咱俩打个赌?回京的一顿大餐,干不干?”

“这有啥的?赌就赌,我一个老头子还能输给你这个小年轻?”专家又突然想到,“可你不是说要给她七天时间吗?”

凌里面带微笑:“我说给她七日是考验她的能力,可没说不问她别的啊!”

专家拿食指点了点她,咂舌道:“啧啧啧,跟你师父那老狐狸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