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植皮手术

来时,褚菘蓝特地给屠思梓也带了一份。

冒着热气的白面条,浓郁鲜香的番茄汤汁,漂浮其中的金黄蛋花,这盒简单家常的柿子鸡蛋面放到她面前。

许是蒸汽过于烫热,她的眼睛逐渐罩上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自从嫁到宋家,除了住院那次,她就再也没有吃过别人给做的饭了。

她不是喜欢偷懒的人,也并非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只是,在自己家时分配劳动,和到宋家没日没夜地干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褚菘蓝见她感激涕零的模样,心里惊讶:咋就一饭盒面给她感动成这样?以后可别一碗白粥就给收买了……

于是,她又给屠思梓多拨了些:“你多吃点。”

对方有些茫然无措,云苓好心替她拦住筷子:“够了够了,她面部活动不能太频繁,所以吃也吃不了多少,痊愈之前都尽量吃流食。”

屠思梓连忙跟着点点头,由于动作幅度太大,下颌骨与脖颈交际处被灼伤的皮肤牵动,云苓提醒道:“动作可以小一点。”

这下,她乖乖眨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第二次上药的时候,云苓边涂边叮嘱:“你这个烧伤面积不是很大,但是处于颜面部,血运丰富,皮下组织相对疏松,伤后水肿会更严重。目前你四小时换一次药,就按照我现在的厚度进行涂抹,一定要均匀。”

“等到五六天后的液化阶段,就得一到两小时换次药,尽量保护你面部皮肤基底膜的完整性,加快上皮组织分化愈合,也就是结痂。”

“愈合过程大概七到十天左右,在此之前,你不能自己强行去痂。你要是担心把握不准时间,就天天来一趟,我看差不多了就用药溶痂,再之后就是考虑植皮手术的事情了。”

接诊这么多人,病人最关心的莫过于未来的治疗过程,所以云苓不等她问,就先直接说明白了。

见屠思梓似乎想说什么,褚菘蓝贴心递来纸笔。

她写下:“我的脸还可以恢复吗?”

云苓肯定地颔首。

她这般自信,其实是在系统医院已旁观数十次、主刀十数次了,再加上之前兑换的手术台,如今软件硬件俱备,当然不慌。

屠思梓沉思良久,最后又写了一句:“可我不想植皮。”

褚菘蓝第一时间看见都大惊:“为什么?”

她心想:这女同志不会是……将这疤视作是什么浴火重生的勋章了吧?这也太傻了。

反正她觉着,不管什么精神象征,也没自己身体重要。

云苓提前打预防针:“虽说你现在觉得这块伤疤不大,只要你自己不在意,就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但世上还是有很多吃饱了撑着的人因此产生恶意,所以我还是建议你试试。”

她又想到可能是对方不信任她水平的缘故,故而补充道:“目前这个手术省城医院也做不了,只能去首都,如果你有条件,也可以去那里进行植皮,这个无所谓的。”

闻言,屠思梓飞快在纸上写下:“我觉得恢不恢复都没什么区别。”

云苓笑着给她多拿了几盒药膏,“既然恢不恢复都行,那为什么不做呢?”

而且现在都是工分制,她又不赚钱,思来想去,可能还是因为她资历浅、不能令人信服这一个原因了。

“反正还有差不多一周,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要是想好了,就来找我。”她将药递给对方。

屠思梓抱在怀里,眼里闪烁的光芒仿佛在向她致谢。

云苓本想送人出门,结果她迟迟未动,沿着她的视线往床上看——是那本基础护理。

“……”

云苓在等。

半晌过后,屠思梓终于动了笔:“可以借我看看这本书吗?”

“当然。”云苓嫣然一笑。

“谢谢你!”

见人离开,褚菘蓝回想起她俩方才眉开眼笑的表情,疑惑问道:“不就一本书吗?她开心也就算了,怎么你还这么愉悦?”

云苓故弄玄虚地卖关子:“这可不仅仅是一本书啊……怎么跟你形容呢?如果她是一艘漂泊无依的草船,那这本书就算作栓船的行繂。”

“不愧是你,不栉进士。”褚菘蓝没懂,也不深追,因为她并不在乎屠思梓的事情,转而提醒,“别忘了咱今天还得给钱莉她家打个电话,问问她假期都过了,咋还没回来?”

“记得呢!”

云苓很难不感慨,明明她们昨天说的要第二日打电话,结果这一夜过去,好似度日如年。

二人打扫了一遍诊所,然后清点药材和基础物资,准备填写下季度的表单。

上午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病人,基本都是被烫伤或者因烟熏而暂时咳嗽的症状,因病情不重,所以一盒烫伤膏和化痰颗粒就能解决。

中午,褚菘蓝去打电话,回来时忧心忡忡。

“怎么了?”

“钱莉说她妈妈病情加重,状况不太好,让咱们帮她请一下假。”

云苓蹙眉,连请假都忘记提,可见钱母的状态必定十分恶劣了。

“你别担心,病情耽误不得,一会儿我去大队打电话问问我爸,顺便帮她请假。”

褚菘蓝神色怏怏,“你去吧,我帮她请完假了。”

“行。”

云苓走在路上,遇上好几个眼熟的人,招呼也没来得及打,全都匆匆忙忙地搬着东西往一处去,有人抬木头,有人抱草席。

尽管宋家人平时如何招人厌,可如今落难,村里人能帮就帮了,有心善者言,总不能看人冻死吧?

大队里也都忙成一团,小马路过,焦头烂额地问:“云医生?您是来找大队长的吗?他在火灾现场跟公安交涉呢!”

“不是,我就是来打个电话。”云苓看他着急,便主动说,“你忙你的吧,我都知道怎么算钱了,一会儿直接放抽屉的铁盒里。”

“谢谢您啊,那我先走了。”他一溜烟地跑没影儿。

云苓苦笑摇摇头,这要是平时,可绝对不会这么松懈。

等电话转接到医院时,云苓被告知还要再等一下,她足够耐心,因为都已经习惯这漫长的等待了。

“苓苓,怎么了?”那边是云益。

云苓长舒一口气,问道:“爸,我听钱莉说她妈妈病情加重了,能跟我详细说说这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