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哨兵说着,便自顾自地上了城墙。
马六愣在原地,想要说什么,却只觉得嘴唇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了老王的声音。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咱们走吧!”
马六闻言顿时眉头紧皱,沉声说道:
“不行!他们这样不守军纪,早晚要出大事!额要去找呼延将军!”
“你算球吧!”
老王一把拉住了马六,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真把自己当成啥能人咧?干好自己地事情就完咧,你管人家干啥!你这要是告上去了,你以后还能不能在北凉军里头混咧?算额求你咧,回去行不?”
马六怒气冲冲地看着老王。
就见老王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算咧吧,这城墙上那么多哨子,不差他几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
马六抬头看了看,那城墙上除了换了自己的哨兵之外,每隔十步都还有两名哨兵,确实不缺这几个。
“这帮瓜怂!”
马六终究也只是往地上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夜幕洒下,天色渐晚。
西北的秋夜寒风凛冽,吹在营帐上,呜呜作响。
萧瑟的秋风卷起一层尘埃,伴随着枯树枝条在空中飞舞,显露着苍凉凄凉。
马六躺在营帐里,听着外面的呼呼风声,脑子里却始终想着战事。
然而眼皮子却越来越重,只觉得阵阵幽香袭来,昏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一阵喧闹之声,随后就是鼓角之声连天响彻,震耳欲聋。
随后被子就被一双手掀开,来人高声喊道:
“敌袭!还不快起来!”
敌袭!
马六心头一震,慌忙爬起来,转头看去,就见营帐里其他人也都慌忙穿衣披甲。
而他却只觉得头昏脑胀,也不知是不是凉风吹得伤了风。
却也没有多想,还是穿好衣服,拿起长枪出了营帐。
营帐外早已乱了套。
北凉军仓惶结队,纷纷奔上城墙,而城墙上竟然已经厮杀声不断传来。
马六正惊讶之时,就见呼延天宁急步赶来,一个小将飞速禀报。
“呼延将军,四族联军趁夜摸黑靠近北凉关,偷袭城墙,哨卫反应过来之时,敌军已经在搭建云梯了!”
呼延天宁神色凝重,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传令下去,命各部坚守城门,等待援军到来!”
“是!”
呼延天宁说着,便带人奔上城墙。
马六身为哨兵,此时也当即跟随众人在城墙下备战,随时准备登上城墙,补上守军空缺。
他听着城墙上铮铮弓鸣,还有喊杀之声,握枪的手,不由得颤巍巍地抖动了起来。
“怕了?”
老王笑呵呵地走上前来,往马六手上塞了一个东西,压低声音说道:
“怕了就把这个塞到身上,关键时候抹脸上。”
马六拿起来一看,只觉得手里腥臭难闻,居然是一个牛皮小囊,里面装着的似乎是牛血。
马六转头见老王脸上满是得意,顿时心头一怒,一把扔下那牛血小囊,沉声说道:
“额就算是死,也绝不苟且偷生!”
老王满脸心疼地看着那好不容易才从伙头军手里要来的牛血,咬牙切齿地说道:
“碎娃不当人,不当人啊,额好不容易弄到滴!”
马六脸色一沉,目光灼灼地看着远处的城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城墙上的士兵死了一波又一波。
城里的辎重箭矢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发箭矢彻底射了出去,城墙上的守军已经只剩下石块可以用。
而那登城的云梯却越来越多,爬上城楼的四族联军也越来越多。
马六甚至能够看到城墙上挥舞着刀光的敌军,以及凄厉的喊杀声!
别说撑二十天,哪怕只是一天,北凉关就已经损失惨重!
就在这时,只见几人抬着一个人飞速从城墙上跑了下来。
马六惊讶地发现,那被抬着的人,居然就是呼延天宁将军!
“快快快!呼延将军力竭,快送去休息!”
马六心头惊诧无比。
呼延将军勇武无比,虽然已经五十多岁,可气力却远胜一般人,又怎么会力竭?
只是此时,城墙上越发响彻的喊杀声,明显已经让马六无从多想。
他心一沉,提起长枪冲着城楼冲了过去。
……
四族联军后营。
萧术看着远处冲天的战火,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叶钦说道:
“你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叶钦淡淡笑道:
“计谋用得再好,最终还是要攻城。”
萧术冷着脸说道:
“话都让你说了!”
一旁的吐蕃将军松达吉布笑道:
“天黑之前,西川王就让军中之人烧了我们吐蕃国特产的玉香花香料,跟做饭的炊烟一起,顺着北风吹到了北凉军的军营之中。”
萧术闻言愣了一下,疑惑道:
“玉香花?什么作用?”
松达吉布笑道:
“闻少了能够帮助入眠,闻多了则会筋骨酸软,气力减退,不好好睡上一觉,根本不可能恢复!”
萧术眉头一皱,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惊讶地看着叶钦说道:
“难怪你让我们在距离北凉关这么近的地方安营扎寨!”
“原来你早就想要用这什么花的香料来下毒!”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的铁浮屠上去送死?”
叶钦淡然看着萧术,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不是萧将军主动要过去的指挥权,亲自带兵出去的吗?怎么又怪在了本王的身上?”
萧术闻言顿时又一次语塞。
叶钦见他不再说话,当即冷笑一声,迈步上前,沉声说道:
“通知西川军里的藤甲兵,不要怕!接着往上压!”
“伤者赏银五十两,阵亡抚恤两百两!”
“杀一人者,赏银五两,杀三人者,赏银三十两,杀十人者,赏银二百两,官升三级!”
说着,叶钦转头看向一旁的松达吉布,沉声说道:
“松达将军,等到城墙攻破,之后能否拿下城门,就要看你们重步兵的了!”
松达吉布看了看身后不远处早已严阵以待的吐蕃军,以及那撞门的冲车和投石机,当即沉声笑道:
“王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