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朔少见的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江云萝又怎会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呵”
她突然嗤笑一声,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原来处置个奴才,对王爷来说是这么难的事”
江云萝几乎把嘲讽写在了脸上,话音刚落,便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瞬间又冷冽了几分!
她毫不在意,反而摆弄起了自己的指甲,幽幽提醒道:“对了,前些日子我不过是回来晚了些,凌老夫人便要罚我跪一整晚祠堂,之前也曾因为小事要对本郡主动用家法,既然如此,罚一个奴才,应该不会比我一个郡主还宽松吧?”
凌老夫人闻言登时又要冲上来:“江云萝!你别欺人太甚!徐嬷嬷是这府上的老人”
“既是老人,才更应该懂规矩!”
江云萝彻底失去耐心,眼尾狠狠扫向凌风朔!
这狗男人袒护柳凝霜也就算了,今日若连一个下人都要包庇
正想着
“黑鹰!”
凌风朔终于开口。
黑鹰听令上前。
下一瞬
“把人带下去,十仗。”
“朔儿!”
凌老夫人大惊,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处置!
徐嬷嬷更是腿软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随即便听到
“呵,区区十仗?看来王爷也不像军中传的那样公正嘛,本郡主还是把人带去制法司好了,看看那边是不是也这么办。”
江云萝说着便要上来拉人。
虽是面带笑容,眼底冷意与残忍却像是已经盯上猎物的狼。
她说了。
这老奴才今日不死也得掉层皮!
没这么容易算了!
“老夫人”
徐嬷嬷看着江云萝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急忙紧张的抓上凌老夫人的下摆。
这是眼下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凌老夫人闻言脖子一抻,眼睛一瞪,此刻活像是个护崽的老母鸡,直接挡在了徐嬷嬷身前!
“江云萝你这个”33q.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凌风朔扯着手腕,轻而易举的拽开!
下一瞬
“十仗,再废一条腿!从明日起,贬去马厩清扫一个月!若还是不长记性,便不用再回老夫人身边伺候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老奴真的知错了!!!求王爷开恩!!!”
徐嬷嬷晴天霹雳,疯狂的在凌风朔面前磕头。
凌老夫人也愣怔了一瞬。
随即回过神来,便满脸不可置信的扯着凌风朔的袖子哭喊。
“朔儿!你怎可如此狠心!!!”
“徐嬷嬷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如今却要为了江云萝的一面之词废掉她一条腿?!她年纪大了,若行动不便,以后该如何生活?!”
“你若执意要处置!便干脆连我的腿也一起废了!”
凌老夫人一副要和徐嬷嬷同进同出的架势,可奈何手腕被凌风朔拽的紧紧的,根本无法挣脱半分!
凌风朔由着她闹,一言不发。
只是看着江云萝,黑眸深不见底,微微抬了抬眼皮。
你满意了?
江云萝的回应是眨了眨眼睛,唇角毫不遮掩的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不错。
勉强过关。
“烟儿,走了。”
她无意留下来继续欣赏凌老夫人是如何撒泼的,衣袖一扫,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凌风朔冷硬的命令声。
“黑鹰,把人带下去。”
“老夫人!”
徐嬷嬷下意识想要爬上前去拽老夫人的衣角。
可黑鹰动作更快,直接单手便将人拽了起来,拎着便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朔儿!!”
凌老夫人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眼眶都逼红了,却只能急的干跺脚!
黑鹰很快便消失不见。
凌风朔也卸了手上的力道。
凌老夫人只觉得手腕一松,反应过来便怒不可遏的扬起巴掌!
凌风朔没有躲。
那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在他的脸边停了下来。
半晌
“凌风朔!你是想气死为娘吗!!!”
凌老夫人惦记着他身上有伤,终究恨铁不成钢的放下了手。
“今日之事,本就是一场误会!你这般助涨江云萝那贱人的气焰,她以后更不会将我这婆婆放在眼里!徐嬷嬷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罚了她,就是在打我的脸!你要娘的面子往哪”
“真的只是误会?”
凌风朔突然打断了她。
他的语气沉静,似乎只是问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但此刻冰冷的神色却让人无端心虚。
凌老夫人闻言一顿,目光游移了一瞬,随即言辞闪烁道:“不是误会还能是什么!那小贱人就是在借题发挥!长此以往,这王府还不得换了她当家?朔儿!这贱人不能留!你再不休了她,以后”
“我说了不会休妻!”
听她又提起休妻的事,凌风朔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他伤处已经快要痛到麻木。
耳边也被吵得嗡嗡作响。
此刻只想一个人安静片刻。
凌老夫人果真被这一嗓子镇住了,讪讪的闭上了嘴。
凌风朔深吸一口气,沉声警告
“娘,今日之事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她若真的闹进了宫,你觉得太后会不会相信那娃娃是用来驱邪的胡诌?!”
凌老夫人面色一僵。
凌风朔脸色更沉,继续说道:“那套说辞,也只有在这王府里站得住脚!从明日开始,你不要再去招惹江云萝”
“招惹?我那是管束她!好好!”
凌老夫人双手叉腰,连连点头,眉毛气的简直快要着火!
“她先是逼的霜儿服毒,现在又对我不敬,拿我身边的人开刀!我看你是被那贱人迷了心窍了!你不休妻,那便等着哪天她将我气死,一了百了!”
最后撂下一句狠话,凌老夫人怒不可遏的离开。
凌风朔目送她离开,浑身紧绷的力道终于松懈。
总是沉静又肃杀的脸庞上难得露出一丝疲态。
伤口已痛到没有知觉。
他早已习惯。
可比伤口更令人烦躁的,是此刻莫名的情绪。
还有耳边凌老夫人方才聒噪的嗓音。
“我看你是被那贱人迷了心窍了!”
凌风朔指尖一缩,浅色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今日他不过是就事论事。
此事也的确不适合闹大到皇宫去。
被江云萝迷惑?
笑话!
他只是想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后要嫁给他的女人多尝些苦头而已!
“砰”的一声!
房门被重重摔上,震得门外花草枝叶都跟着抖动了一瞬。
一如此刻他无法平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