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全福离开后,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在柳芸的不安中凝固了,光线昏暗,仅有的几束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入,斑驳地照在她脸上。
她手里夹着的那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在轻微的颤抖,烟雾缭绕之间,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忧虑。
她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在我们之间缓缓飘散,她的声音低沉而有些沙哑:“唐志龙那边你真的有办法吗?”
我之前已经把我去找李文昌时,偶遇的那个神秘女人的事情告诉了柳芸。
从那个女人的口中,我们得知唐志龙现在最渴望的是控制李文昌手中的印尼渠道。
我试图用一副轻松的姿态回应她的担忧:“你放心好了,我有八成的把握。”
虽然心里清楚,就算有一半的把握都算是乐观。
但在这样的关头,任何的犹豫和不安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我选择给她一剂精神上的强心针,让她保持信心。
我继续说道:“现在关键是要控制李文昌手中的印尼渠道,这样我们就有了和唐志龙谈判的资本。我们并不期望唐志龙站在我们这边,只要他保持中立,我们就有了取胜的可能。”
随着我的话语,我勾勒出一个大胆的计划的轮廓:“李文昌手里掌握的资产是鑫泰集团的核心,一旦我们搞定了他,哪怕唐志龙选择离开,你也将拥有坚实的基础。一旦你稳坐鑫泰集团掌门人的位置,将来重整旗鼓,夺回唐志龙那边的利益也不是没有可能。”
柳芸听着我的计划,脸上的紧张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但很快她又陷入了深思,轻轻叹息道:“但是李文昌这个人,他的狡猾和残忍你也知道,一旦他察觉到伟哥的真实情况,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对付我……”
“所以,我们要打一个时间差。”我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在李文昌还未觉察到伟哥的真实状况之前,我们必须出其不意,给他致命一击。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胜机。”
听到我的计划,柳芸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眼中似乎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对当前形势的忧虑。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流露出对我深深的感激:“还好这次有你在。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随着话语落下,她的动作变得缓慢而有意义,似乎在这短暂的瞬间,她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思考。
她灭掉了手中的烟蒂,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决绝的气息。
她接着说:“如果我真的能够坐上鑫泰掌门人的位置,到时候鑫泰一半的产业我都会交给你管理。”
我对她的话笑了笑,心中却有着不同的念头。
我回答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我心中清楚,帮助柳芸并非出于利益的驱动,更多的是基于我们之间的友情,以及我个人对未来的一种规划和期望。
我想要的,不仅仅是暂时的安全或是短暂的权力,而是一个长远的未来和稳定的后盾。
加入鑫泰集团,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好的选项。
鑫泰的业务领域我并不熟悉,即使有柳芸的全力支持,成为了鑫泰的二把手,面对的变数和挑战仍然数不胜数。
我不愿意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手中。
当然,我也曾幻想过彻底掌控鑫泰的那一天。
但那终究是不稳的选择。
就算我和柳芸的关系更进一步,我的根基不稳,
我更倾向于亲手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那样的成就感和掌控感,远比依附于鑫泰来得真实和可靠。
而且,如果我真的和柳芸走到了一起,我该如何面对李艳?
这份情感的纠葛,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鑫泰集团,最多也只能是我未来征途中的一个盟友,而我,永远也不会成为鑫泰的一份子。
“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我目光坚定道,“你要确保伟哥被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绝对不能让伟哥的状况泄露出去。这关乎我们所有人的安危。”
我继续布置着计划:“在这个关键时期,你最好消失在人前,避免和鑫泰集团的其他人产生任何形式的接触。我会去想办法弄清楚李文昌掌握的印尼渠道,到底是什么。”
柳芸轻轻点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定的表情:“我都听你的。”
她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对我计划的绝对信任。
在这个分岔路口上,我心中实则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念头,关于伟哥……
伟哥现状让人揪心,所剩无几的日子里,他不断与病魔做斗争,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在我看来,给予他一个体面而迅速的结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然而,这样的想法太过冷酷,一旦说出口,柳芸必定难以接受。
因此,我选择沉默,将这个念头深藏心底。
不仅因为我知道柳芸的反应,更因为我自问,若身处柳芸之位,我恐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人性的复杂和感情的纠葛,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清晰。
……
坐在颠簸的越野车里,我能感受到每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
阿仁紧紧握着方向盘,专注地驾驶,他的脸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峻。
车子缓缓地穿过狭窄的小巷,两旁的建筑在车灯下快速后退,像是夜幕中匆忙掠过的影子。
转入一条泥泞的土路,越野车的轮胎在泥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颠簸得更加厉害。
我紧握着车门的把手,试图稳住自己。
四周的景象变得更加荒凉,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远处不明的动物叫声打破了沉寂。
不久,车子停在了一处开阔的空地上。
我透过车窗,看到几栋吊脚楼耸立在夜色之中,它们在泰国是非常常见的建筑风格,以其独特的结构和用途而闻名。
吊脚楼下的空间可以用来停放汽车或作为生活的额外空间,而居住区则高高在上,以避免野生动物的侵扰和洪水的影响。
我们下车后,阿仁带头向前走去。
空地上的灯光昏黄但足以照亮前方的道路。
我注意到有两个马仔站在一栋吊脚楼前,他们一见到阿仁,立刻露出了尊敬的表情,齐声喊道:“仁哥。”语气中充满了敬意和一丝紧张。
阿仁点了点头,回应了他们的招呼,然后带着我踏上了通往吊脚楼的木制楼梯。
楼梯吱嘎作响,好似随时都会踩空一般。
推开门,我们进入了屋内。
屋内除了角落里的一张孤零零的木床外,空荡荡的,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生活的痕迹。
中间的老式椅子上,一位女人被结实的绳索绑着,她的头发凌乱,衣服破旧,显得非常疲惫。
随着门轻轻推开的声音,女人缓缓抬起头,视线穿过昏暗的光线,与我碰撞。
她的眼神里满是警惕与疑惑,似乎在寻找答案。
当她看清楚我时,不由得愣了一下,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是你让他们把我绑来的吗?”
我对她的疑问只是轻轻一笑,步伐从容地走向她,动作轻柔地解开她身上紧绷的绳索。
解脱之际,我轻声开口,试图打破这份沉默:“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面对我的询问,她的声音冷冽而警告:“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
我将手中的绳索随手扔在地上,伸出一只手,以礼貌的姿态介绍自己:“我叫杨磊。”
尽管我尝试展现友好,她的视线却飘向了我的身后,盯着阿仁好一会儿,沉默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过了好几秒,她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抹距离:“马欣。”
我微微点头,试图缓解这份紧张:“马小姐,实在抱歉,用这种方式把你请过来。”
我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但她却是双手抱胸,眉头轻蹙,目光审视着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也没什么,”我尽量保持语气轻松,“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而已。”
她的表情阴晴不定,唇角轻抿,我继续说道:“我想知道,上次你提到的李文昌手里的印尼渠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听到我的问题,她略显惊讶,眉头紧锁,显然我的提问触及了她的敏感神经:“你到底是谁?你不是王全福的人?”
我对她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我的态度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器官……”
一开始,我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回过神:“你说出李文昌掌握的印尼渠道是器官买卖?”
马欣点头:“嗯。印尼那边最大的器官贩卖组织最近开拓了欧美渠道,需要大量的货源。有消息说,他们正在泰国这边物色合作伙伴……李文昌好像和对方接触过。”
“所以唐志龙让你待在李文昌身边,就是要让你找到印尼那边的联络人?”我问。
她点头:“嗯。”
“你和唐志龙什么关系?”我再次问。
她讥笑了一下说:“还能什么关系?我是他的情人……”
听到这个回答,着实让我有些吃惊。
没想到唐志龙那家伙居然把自己的情妇拱手送人?
看来这个唐志龙也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