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观澜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他首先确定自已的心意,紧接着就去确定云艺的心意。
总得知道人家对自已是什么想法吧,一厢情愿都还好,万一自已的感情对人家造成困扰呢?他可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也并非完全胜券在握。
好在妹妹燕珂是个靠谱的,也知道为情窦初开的兄长推波助澜。
她见到了病中的云艺,告诉她:“姐姐生病了怎么没派人告诉我一声?要不是大哥哥提起,我都不知道你病了。”
无声无息就交代了谁才是最关心她的人。
燕珂好以整暇地盯着云艺,非要把她瞧得不自在才好。
云艺面颊还有些苍白,不过看精神已经大好,她说:“一点风寒而已,很快就好了。”
“姐姐下次还是说一声吧,许久不见,我们都很担心你。”
这个“我们”说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云艺红着耳根,强装镇定:“你们那么忙,何必因为我的一点小事耽搁时间?”
“我是不忙的,就是不知道姐姐说的另一个人他……”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云艺知晓燕珂对她的心意有所察觉,燕珂得出云艺也喜欢她大哥哥的结论。
“我……”
“你……”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燕珂笑了笑:“姐姐先说。”
云艺稍稍红了脸,问道:“珂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每次大哥哥一出现你就很开心,这还不够明显吗?”
感情怎么瞒得住呢?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泄露内心的爱慕。
燕珂轻笑出声,她早就察觉云艺的情谊,没想到大哥哥也喜欢她。
这样刚好,两情相悦才是一段佳话,父皇和娘亲也不必为大哥哥的婚事操心了。
云艺微怔,随即升出几分忐忑。燕珂一个小姑娘都看得出的话,那他呢?
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欢喜还是厌恶,又或者事不关已?
她压下所有复杂的情绪,向燕珂承认道:“是,我喜欢太子。”
没有任何含糊,语气坚定。
她从来都是这般坦坦荡荡的人,于感情上更是。
燕珂眉开眼笑,握住云艺的手:“姐姐以为今日是谁告诉我你病了的?有人关心你,却不好出宫,只好请我帮忙。”
她的这句话彻底宽了云艺的心,与此同时,甜蜜、欣喜渐渐充斥云艺的一颗剧烈跳动的心。
之后的一切就发生得十分合理自然了。
云艺风寒痊愈后,燕观澜找到她互通心意,在来年,征合十一年的夏天,云艺成为燕观澜的未婚妻。
情场得意,燕观澜如沐春风,见谁基本上都挂着一副笑脸。
李昭前几个月才把叶三小姐娶回家,现在正是甜蜜的时候。
四个人,就他和燕观澜找到了心爱的人,不免嘚瑟:“有小家的滋味真好啊!可惜有的人还不懂!”
这话说得梁化和韩良忍不住揍他。
燕观澜一向不管他们打闹,因为他手中有件棘手的事。
见他眉头拧得死紧,其他三人停下斗嘴。
李昭揉着胳膊,问道:“殿下在忧心三殿下的事?”
梁化和韩良又是一头雾水。
梁化问:“发生什么事了?三殿下又怎么了?”
韩良根据经验推测:“又和谁打架被皇上罚了?小祖宗又闹脾气了?”
燕观澜摇摇头,要是这些小打小闹就好了,燕九安只要健健康康的,谁都舍不得狠狠罚他。
李昭倒是不像他那么烦扰,在他看来很简单,“三殿下想去也不是不可以,就像咱们这次一样,身边有可靠的人,去体验体验也无妨。”
燕观澜苦笑:“九哥儿是铁了心要去战场,不是去一会儿就回来那种,这也是父皇迟迟不肯松口的原因。”
燕九安早就想离开京城去接受战争的洗礼了,实际上生活中除了讲到与战争有关的事,其余很少有能吸引他、调动他的东西。
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将都说他生来属于战场。
可燕观澜心想,他不止属于战场,他还属于家人。
前几天,燕九安又去缠了燕扶光,燕观澜被父皇委以重任,让他无论如何按耐住弟弟躁动的心。
平心而论,他也不赞成燕九安过早离开他们。
梁化惊讶:“三殿下这么急迫?可是据我所知,目前边疆又开始动荡,西北、北疆以及东南,战事从未平息过。他才十五岁……”
燕观澜扶额叹息,“我最多只能留他到明年。”
他自已的弟弟自已了解,如果到时不让他去,他想尽办法都会达成目的。
算了,能留多久留多久吧。
兄弟俩彻夜促膝长谈,燕观澜费尽口舌才把燕九安留住。
紧接着,离开京城的想法像传染病一样很快在他弟弟妹妹中蔓延。
十三岁的妹妹燕珂说:“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山水,顺便练练师傅这些年教给我的手艺。”
同样十三岁的弟弟燕川流绷着一张小脸,看起来异常认真,他说:“大燕之外是什么样子的?那里的人和我们长的一样吗?他们是不是有我们没有的东西,我想去带回来……”
望着面前的弟妹,燕观澜深吸一口气,扭头望向还没发言的燕聿安。
他用一种认命的语气说:“聿哥儿呢?你想去哪儿?”
抱着一只猫的燕聿安茫然抬头:“我不能留在京城吗?”去那么远的地方,他的猫猫狗狗怎么办?
总算还剩个正常人,燕观澜缓过来一点。
他教训完弟弟妹妹,转身给云艺发牢骚:“太难管了,管不了,根本管不了。”
云艺笑话他:“管不了,但怎么着都得宠着,殿下你其实甘之如饴。”
他们兄弟姐妹五个人,脾气性格没有相似的,但就是十分和谐友爱,云艺有时候都会羡慕。
而且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殿下你要不是太子的话,恐怕也和三殿下他们一样。”
不想被一座城束缚脚步,对外界的一切充满好奇。
只是恰巧需要燕观澜暂时停下脚步承担责任而已,否则他绝对不会禁锢自已。
燕观澜弯着眼睛看她,沉沉发出感叹:“你果然懂我。”
云艺俏皮地眨眨眼:“我还知道,殿下即使向往自由,也一定会当好大燕的储君,对得起所有人的期望。”
“从前觉得几十年都留在一个地方会很无聊,可现在遇见了你,我觉得我会很幸福。”
所以,他不遗憾。因为外面的景色永远在那儿,能给予他幸福的人更应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