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的风多少都会吹到上书房这个地方。
李昭回家莫名其妙得到他老爹赞赏的眼神,吓得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而后他再联系韩良和梁化说的话,差不多就猜出了缘由。
“嘿嘿嘿,我爹羡慕我!”他摇头晃脑实在开心。
梁化捂住他嘴巴,鬼鬼祟祟左右张望,提醒他:“可别拿出去显摆,皇上现在还没有下旨,这些也都是我们自已猜的,祸从口出,别给大皇子惹麻烦!”
韩良认可:“就是,管好你那张嘴,有这个时间,我劝你好好学习,别给大皇子丢脸。”
他俩家里是提醒过的,身为大皇子伴读,言行举止需得处处小心,因为他们不仅代表了自家的牌子,还代表了大皇子的脸面,大皇子的脸面从很大程度上来说又是皇上的脸面、贵妃的脸面。
李昭其实也被提醒过,无奈他做不到,他爹打多少次,他在上书房每次考试的排名都是倒数。为了找回点面子,李宽特意在家里训练李昭,目的是想让他在武学方面长长脸,好在这个简单的梦想得以实现。
他神采飞扬地抽出腰间盘着的鞭子,“我才没给大皇子丢脸,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
他今后要做大皇子手下的大将军,骑着战马踏平敌人的土地,为大皇子和大燕的百姓战斗!
热血充斥大脑,李昭硬挺着听了两堂课。
再说聿哥儿和九哥儿,这哥俩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许多有心人在他们耳边说:皇上要立大皇子为太子,你们怎么想?
说这话无非想引起他们兄弟间内讧,可聿哥儿和九哥儿怎么可能顺着他们的意思?
聿哥儿精神奕奕地拿着课本背书,被人打扰他先是笑笑说:“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吗?”
那人还要继续,他冷下脸:“背后妄议国事,你想怎么样,还是你的父亲、祖父想怎么样?”
“我我、我不敢了,不敢了……”
人一溜烟跑远。
聿哥儿吐出一口气,拿起课本看向一旁睡眼惺忪的九哥儿。
“你听见刚才那人说什么没?”
“嗯,”他被吵醒,本想发脾气的,谁知聿哥儿抢先一步,“怎么了?”
聿哥儿压低声音,贴在他耳朵边上说:“太子啊,你想不想当太子?”
“疯了吧……”九哥儿趴在手臂上,侧脸一道红红的睡痕,他拧着眉心看向聿哥儿,“当太子就要当皇帝,当皇帝是什么好事吗?”
聿哥儿摸一摸那道红痕,吹吹让它快点消散,不忘继续和九哥儿的话题:“我也觉得不是好事。”
“对啊,你瞧父皇,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天天受气,图什么啊?”
九哥儿就是不明白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要他说,这还不如没进宫的时候,至少自由啊!
现在一家人被关在鸟笼子里似的,看似不受风吹雨打,实际就是外面那群高喊为了江山社稷的老贼们的玩物。他们兄弟姐妹以及娘亲父皇,谁没被他们弹劾过?
最著名的立后一事,父皇被称为昏君,娘亲被称为妖妃;勤勉的大哥哥被弹劾野心勃勃,妄想储君之位;聿哥儿被弹劾小小年纪太过精明;九哥儿被弹劾上课睡觉不思进取;珂儿被弹劾骄奢无度,流哥儿被弹劾不守规矩……
弹劾来弹劾去,他们一家人,没一个朝臣们看得顺眼的。
聿哥儿深有感悟:“就是!当皇上根本就不好!大哥哥也不要让他当太子了,能者多劳,父皇多干一点吧,当一辈子皇帝。”他虔诚地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求佛祖保佑父皇长命百岁,我活八十岁就够了!”
既然必须有人挑起担子,最好让他们父皇从一而终。
九哥儿眯起眼睛幸灾乐祸:“反正轮不上我!”
他夹在中间,性格火爆,谁想不开才会拥护他为太子?
大哥哥和二哥哥就不一样了,身上光芒太多,很惹人注目。
谁都没想到,不仅没有离间这三兄弟,小的两个对此反而避之不及。
晚上聿哥儿和九哥儿去澜哥儿房间缠着哥哥一起睡觉,聿哥儿告诉了澜哥儿这个悲伤的消息。
“大哥,你知不知道前面在争论立太子的事了?”他窸窸窣窣地说,“听说好些人都想推你。”
澜哥儿倒是不意外,他年纪上占了优势,第一个孩子,一向都比较被看好。
不过他很关注弟弟们的想法,“先不说父皇是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俩怎么想?”
“怎么想?”聿哥儿同情地碰碰澜哥儿的胳膊,“你可怜死了,今后就要被关在皇宫里一辈子,每天起早贪黑。”
九哥儿则捂着嘴咯咯笑,像一只偷到食物的小老鼠:“还好不是我!”
澜哥儿浑身放松,幽幽叹气:“是啊,好可怜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荣耀和责任都是需要传承的,他既然是父皇的孩子,理应为父皇分忧。
九哥儿笑够了,开始给他亲爱的大哥支招:“万一,万一大哥你真的当了太子,又成了皇帝,你就不能随随便便出宫了,但是呢,我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说来听听。”澜哥儿兴致满满。
九哥儿戳他:“你快点生孩子啊!生了就立他当太子,你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果真是好办法!
澜哥儿听进心里去了,他算着时间:“十八岁成婚,十九岁生孩子,孩子养大到十八岁,我还不到四十岁,身子骨应当还可以。”
日子瞬间有盼头了!
还不等他开心,九哥儿定定看着他:“你这样想的话,会不会父皇也这样想?”
笑容僵住,“不会吧?”
嘴上说着不会,澜哥儿在心里默默地算他离十八岁还有多远。
嗯,不远了,还有十来年的时间。
聿哥儿瞧他大哥郁闷下去,赶紧安慰他说:“不会那么早,父皇也不是十八岁登基的啊,你别给九哥儿忽悠了。”
澜哥儿这才轻松些许。
太子的人选几乎没有疑虑,他知道父皇一直以来对自已的期望和高要求是为了什么。
可他也不想一辈子待在皇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