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陈清姿说过,过了年她就会离开京城。
绿卿算着时间,在她临行前去见她一面。
从府里出来后,陈清姿一直住在客栈里,酒楼茶馆到处都是她消遣时光的好地方,比之在府里的生活着实自由自在很多,她很满意。
今儿约了绿卿见面,她早早便来了酒楼。
“客官楼上雅间请!”
小二带着她往楼上走,有人在背后叫住陈清姿。
“是你?”
陈清姿回头一看,那不就是季明珠吗?
“是我。”季明珠还是喜欢穿红色,一袭红得耀眼的衣裙很是夺目,可惜她已不复往日的容颜。
她抬脚往上走,来到陈清姿身边,“我们姐妹一场,好不容易遇见,聊几句吧。”
陈清姿可有可无地点头,她跟着季明珠进了雅间,两人面对面坐下。
“想聊什么?我待会儿还有事。”
季明珠看着她笑了笑:“你都不是陈侧妃了,陈家也没了,还能有什么事?”
说她家破人亡也不为过,搞不清楚为何陈清姿还能这么没心没肺?
她说话还是这个味道,陈清姿却不大爱听:“那又如何?我难道一无所有了吗,我不是还有我自已?”
“你自已?”季明珠怪异地笑了一声,“谁害你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你不明白?不去报仇,成了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你不觉得可悲?”
“你找我就是说这些?那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她不认为自已现在过得不好,根本不认同季明珠所谓的报仇。她报什么仇?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季明珠针对的人是谁!
“还有,你的苦难不是自已一手造成的吗?怪这个怪那个,有意思?”
季明珠一下子情绪爆发,接近嘶吼道:“就是她!是她害的我!也害了你!”
“你疯了吧?”陈清姿不愿与一个疯子说话,她站起身,“怪她不如怪你自已脑子蠢,干了那么多坏事,你装什么无辜?”
季明珠猛地站起来,叫住即将夺门而出的陈清姿:“你等她是不是?我知道她要来,派人在路上等着了。”
这句话说得陈清姿后背发寒,她猛地回头,盯着季明珠一字一句问:“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季明珠撩了一下鬓边的碎发,窗外阳光将她的脸分割成两边,一半隐匿在暗处,一半在阳光下显得阴狠恶毒,“当然是——杀了她。”
她哈哈大笑,胜券在握的模样看得陈清姿心惊肉跳。
陈清姿顾不得许多,推开门拔腿就跑。
而这边,绿卿坐在马车里,寄琴说:“要是小郡主醒来知道您出宫没带她,或许会不高兴。”
想到可爱的女儿,绿卿眉眼舒展:“不会的,她知道我今天和陈姐姐有话要说,不会胡搅蛮缠,珂儿最贴心了。”
说着,马车狠狠颠簸了一下。
寄琴扶住绿卿,微恼道:“怎么赶车的?!”
车夫忙下车去观察情况,“您等奴才去瞧瞧!”
这时,一群蒙面人挥刀上前,与马车周围带着的侍卫拼杀在一起。
寄琴大骇,从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蒙面人数量是侍卫的两倍。
“主子怎么办?人好多!”
绿卿也往外看了看,那些人正被侍卫拖着,她们现在不跑,待会儿更没有机会!
“赶车走!”
马车出了点小问题,但大体上还能用。
绿卿坐到车辙上,拿起绳子挥动马鞭:“驾!”
马儿横冲直撞冲出一个出口,身后蒙面人见情形不对,立刻回神。
“追!不能让人跑了!快追!”
冲出这条冷清的街道,旁边就是热闹的集市。
蒙面人情急之下拿出弓箭,想远远地将绿卿射杀,寄琴猛然一瞥,惊起浑身冷汗。
她用力将绿卿往马车里一拽,堪堪躲过那根利箭。
不行,再这么下去马车会被射穿。
绿卿冒着危险,和寄琴前后从马车上跳下来,往人群里跑。
但是她们的速度甩不开后面追着的蒙面人,绿卿被一个蒙面人从后面扯住衣裳,一个手刀劈晕。
寄琴扑上去被一脚踹在心口,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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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姿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她只看见现场一片混乱,一问侍卫,就说绿卿已经被带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们没挡住,还不会派人跟着?!”
她气急了,“派人进宫去禀报了吗?”
“已派人跟上去了但还没有消息,宫里这会儿应该也知道了……”
岂止是知道,燕扶光已经带着人出宫了。
他满身煞气,一路从宫里骑马出来,按照侍卫指的方向往前追查。
陈清姿看见他,就告诉他:“是季明珠!找不到人就去季府把人拿了,我就不信她真的不管她爹娘!”
燕扶光发话,让梁非去把季夫人和季巡都绑了。
他沉着脸,继续向前寻找绿卿的踪迹。
季明珠就躲在方才和陈清姿交谈的酒楼雅间里。
她没想跑,专门让人把打晕的绿卿带来,是为了亲眼看见她最憎恶的人去死。
绿卿被一盆凉水浇醒,一睁眼,就是季明珠畅快得意的面容。
她手脚都被绑着,嘴巴里也被塞着布。
“终于沦落到我手里了?”季明珠阴恻恻地笑着,长长的指甲慢慢划上绿卿的脸颊,“从一个小小的丫鬟,成了如今的贵妃,身边好几个孩子陪伴,你过得很快乐吧?”
绿卿挣扎了一下,双眼怒视季明珠。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季明珠猛地捏住绿卿的下巴,“你就该一辈子当丫鬟!”
绿卿看见她眼底的疯狂,决定不再刺激她。她静静保持一个动作,耳边是季明珠尖锐带着恨意的声音。
“你的出现,让我们后院所有女人的命运都变了,要不是你,我不会成这样,陈清姿也不会从府里出来,还有那些无辜的女人,她们不会被抛弃!”
“是你!是你把他的心勾住,你就是妖怪!”
“哈哈哈哈,你是妖怪,我要烧死你,我要烧死你!”
季明珠疯疯癫癫把酒坛子打开,将酒水浇到四周墙壁上,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点燃的火把。
她笑得眼泛泪花,蹲下扯开绿卿嘴里的布,“你怕死的吧?你舍不得荣华富贵,舍不得你的安生日子。”
“那你舍得吗?舍得三番五次为保你四处奔波的父母?有时候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这样好的父母,你真的不顾他们了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绿卿的心狂跳。
她余光一直落在火把上,确实如季明珠所说,她舍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