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城。
燕扶光该打听的消息打听得差不多了,他和梁非准备回仁钦那里。
绿卿知道,他有未完成的大业,她不能成为他的负累。
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向他确认,他会平安无事,会回到她身边。
得到一次次肯定的回答后,她再不舍也会放开他的手。
春天一到,她就马上回京,照顾好他们的孩子,一心一意等他回去团聚。
临到头准备离开时,反倒是燕扶光放不下她。
“现在才十二月,天气不会很快回暖,我想带你去草原,你要随我去吗?”
绿卿犹豫,陈妃派来监视她的人已经解决,她之后的行踪便不会暴露。可这样的话,会不会耽搁他?
“没事,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回到草原更安全而已。”
燕扶光都这么说了,绿卿不再犹豫,她随燕扶光踏上了去草原的路。
路比她从京城进入西北最难走那段好不到哪里去,可心境早已不同。
于她而言,燕扶光是一切生机的源泉,她原本枯萎的心在慢慢治愈。
一直到十二月中旬,他们一行人才回到仁钦新家。
仁钦没想到,燕扶光出去一趟,就把他的心上人带回来了。
“不是吧?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居然赶去了京城?还活着回来了?”
真是不可思议,燕扶光有这么大的能耐,还韬光养什么晦啊!直接干就是了,一路气势汹汹杀到皇宫,谁能阻止他坐上那把龙椅?!
燕扶光带着绿卿坐下,照顾她喝水,没空解释。
梁非听不下去,说道:“没去京城,大雪封山,除非长了翅膀才能飞过去,我们和魏侧妃是在白鹤城外面遇见的。”
仁钦往旁边瞧了眼,他就没见过燕扶光这么温柔的一面,瞧瞧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说是捧在手心都不为过了。
不过他就欣赏对自已女人好的男人,和他有共同语言!
他一直盯着看,燕扶光蹙眉偏过头来,轻飘飘一眼让仁钦收回了视线。
燕秋过去给绿卿见礼,她喊道:“三嫂。”
绿卿回以微笑,燕扶光眼角眉梢挂着满意。
不过燕秋还不知道绿卿现在说不了话,她怕人家误会,戳戳燕扶光让他帮自已解释。
燕扶光一把握住她的手,拢在掌心,他解释说:“你三嫂嗓子不舒服,我让她别说话,你别见怪。”
燕秋哪儿敢啊,而且绿卿友善温和的态度她又不是看不出。
“那需不需要我请大夫来给三嫂瞧瞧?”
在白鹤城,燕扶光带着绿卿走遍了当地所有医馆,几乎都是一样的说辞。
总结起来还是江医女那句——心病。
心病只能由心药医,燕扶光不再折腾她,他回绝了燕秋。
绿卿笑着对燕秋点头表达谢意。
燕秋对她有好奇也有好感,很快两个人熟悉起来,经常在一起做点绣活打发时间。
仁钦对燕秋越来越少陪在他身边的行为进行强烈谴责,“那是你三嫂,我是你男人,你们不陪着各自的男人,总是凑在一起干什么?”
燕秋最烦的就是这些话,不论从谁的嘴巴里说出来,都让她不舒服。
“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我是个人,我需要朋友,我不想所有时间都围着一个男人转。”
仁钦悻悻,他说一句,燕秋有十句在等着他。
而且这还不够,燕秋知道他在乎什么,插刀道:“我三哥就不会像你一样,三嫂和我一起玩乐,他只会因为三嫂心情变好感到开心,更在意她的感受,而不是想着把她捆在身边。”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仁钦不道歉都说不过去。
他呐呐道:“……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以后不说这些话了。”
燕秋眉毛一拧:“不仅不能说,也不能这样想!”打了一个巴掌马上她就给出一颗甜枣,“仁钦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当你的女人吗?因为我觉得你和淖木那些不尊重女人的男人不一样,我看上的是这个,你若是和淖木一样,我岂不是重蹈覆辙?那种日子我是过够了的,也没兴趣再过一次!”
不一样,嘿嘿,公主说他和淖木狗东西不一样!
而且公主是看得上他的!
仁钦傻笑:“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燕秋松了口气,她睨着仁钦的脸色,又说:“我觉得三哥三嫂那样就很好,反正你只要做得到像我三哥那样,我肯定也和三嫂一样,眼里心里只有你。”
她做不做得到先不论,话说出来让他有个努力的方向就行。
仁钦深受鼓舞,但他多长了个心眼:“世上没有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我和你三哥性格不同,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不同,可能做不到完全像他一样。”
他也有他的脾气和性格好不好,要是完全和燕扶光学,那和他的影子有什么不同?
好在燕秋理解这点,她说:“我当然不是让你学成我三哥那样,我是说我想要你给我尊重和自由,不要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东西。”
她明理又好说话!仁钦喜欢死了,一个劲儿答应下来:“记住了,我会做到的!”
之后,仁钦更关注燕扶光了。
草原上的生活对绿卿来说很新鲜,燕扶光去忙他的事情,她就和燕秋一起每天找点小事打发时间,除了有时候想府里的孩子们,其他一切都好。
熟悉点了,燕秋敢小小的打听一下:“三嫂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京呢?北方的冬天来得很早,越往北路越难走,路上受了不少苦吧?”
绿卿摇头,她笑着在纸上写:本来我是想来看看殿下,不苦的。
想着来见他,又怎么会觉得苦呢?
燕秋这才忽然想起,绿卿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她三哥还活着。
“早之前就听说过三哥对三嫂的特殊,如今看来,也是三嫂你值得三哥对你好。”
没有谁付出更多的说法,燕扶光的情谊感天动地,绿卿也从不愧对这些。
燕秋感叹:“你们是世上千万男男女女的榜样。”
觉出她话里有话,绿卿还是决定多问一句:妹妹,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燕秋的泪瞬间出来:“我想家……”
皇宫里没有真情,但那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刚来草原的时候,她害怕极了,可自古以来和亲公主都是这般境地,她能做的无非是更识时务些,尽力让自已过得好些。
现在回想起来,燕秋还是委屈,甚至后来的仁钦,看似是她选了他,实则是她不得不顺从他。
但这些她不会给绿卿说,没有和亲公主可以和离归家的说法,说出来反而徒增悲伤。
“三嫂,我已经好久没吃到糖葫芦了。”
绿卿抬手抱住她,一下下耐心在她后背拍着。
她答应燕秋:等我回去想办法让人给你带京城吃食过来。
燕秋又哭又笑像个孩子:“好啊,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糖葫芦,你记得多给我送点过来!”
绿卿点头,擦去她的泪水。
燕秋这样的和亲公主,用自已为国家换回片刻安宁,多少委屈都不得不咽下去。
她不忍心,继续写:以后常联系,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我写信,我尽力给你找到送来。
燕秋就是她的妹妹,妹妹受的委屈,做的牺牲,绿卿全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