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淮在看完燕长风的来信后很快丢失了继续冲锋陷阵的劲头。
他骂骂咧咧掏出啃得不忍直视的馒头,满腹牢骚道:“一次两次就算了,每次都这样,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父皇彻底对燕羡之死心?还有皇后,我真的是……”
说完,他把馒头当成燕羡之,凶狠无比地啃了一大口:“三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出京四个多月了,本来想好好把燕扶光交给他的任务完成后就潇洒回京,现在好了,满身风沙尘土减损了他的英俊,收到来信又差点把脸气歪。
出来一趟,燕清淮感觉自己沧桑不少。
他咽下馒头,冷声嘲讽:“回京后,父皇会记得他还有其他几个儿子吗?”
燕扶光气过后暂且冷静了下来,他用脚踢踢燕清淮:“馒头哪儿来的,给我一个。”
其他的先不管,把肚子填饱是第一位的。
夕阳西下,橙红色的霞光从遥远的戈壁滩另一头铺来,兄弟俩咬着馒头,相顾无言。
最后,燕扶光吃完馒头拍板决定:“再过几天,等日佳和羿丰打起来就撤。”
再留下去可能会引起怀疑,而且他要是再不回去,说不定熙和帝又要被徐皇后母子忽悠得晕头转向。
确定回程的时间,燕扶光亲自给燕长风回信,让他盯好熙和帝,至少在他回京前竭尽全力阻止任何荒唐事情的发生。
燕长风身负重任,他时刻保持警惕,好在熙和帝没有多余行动。
除了熙和帝,燕羡之也是重点观察对象,燕长风亲眼看着他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出府就跑到熙和帝和徐皇后面前卖乖,京城中不知何时还流传起燕羡之是个好父亲的谣言。
时间会带走从前所有不堪——这是燕长风对燕羡之的评价。
绿卿进宫请安的时候也遇见过燕羡之。
他牵着燕筝儿的小手,白胖的脸颊带着笑,语气活泼地与燕筝儿说话,表面看起来确实是个好父亲。
但跟在他们身后的江觅荷脸色黑得不行,在燕羡之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
绿卿牵着澜哥儿,这次聿哥儿和九哥儿留在府里没来,她客气冷淡地见礼,澜哥儿开口喊道:“大伯。”
燕羡之松开燕筝儿,拍拍手让澜哥儿去他跟前,澜哥儿抿唇看了看绿卿,谨慎地走了几步却没靠近。
“长得真好。”他笑眯眯抚上澜哥儿的脑袋,“要是你筝儿姐姐是个男孩子,你们俩就有话说了。”
似乎听出他说的不是好话,澜哥儿皱起小眉头。
燕筝儿从容自若地站在一旁,江觅荷心疼她,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
燕羡之悻悻一笑,挠挠下巴望向绿卿,企图从绿卿这里寻找共鸣:“三弟妹肯定也是这样觉得的吧?男孩儿还是比女孩儿更皮实好养,而且生了儿子的女人更有地位,你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不知道他怎么能当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说出这些话,绿卿抿唇道:“我们殿下说了,男女都一样,都是好孩子。”
澜哥儿看着燕筝儿说:“对,我和姐姐也玩得好,姐姐对我很好,我很喜欢姐姐。”
所以并不成立燕筝儿是男孩儿,她才会更受欢迎的说法。
燕羡之呵笑一声,上上下下将澜哥儿打量一下:“男女都一样的话,三弟就不会三个都是儿子了。”他自以为自己风趣幽默,半认真半玩笑道,“儿子太多不想要的话,不如分一个给我养。”
澜哥儿倏地抓紧绿卿,稚嫩的眼神露出防备和怒意。
江觅荷气不过,风度都不要了:“大皇子说话最好过过脑子!”
都是一个爹生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有燕羡之一个人长歪了,而且偏生她父亲眼光不好,挑了燕羡之给她当夫婿。
他为什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
绿卿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想法,还是她家殿下各方面都太正常了,她第一次见到燕羡之这样不要脸的人。
“儿子女儿都是福气,我们殿下都喜欢,也都养得起,不辛苦大皇子了。”
燕羡之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转而又把他猥琐的目光投向绿卿:“弟妹能生,是三弟的福气。”
生孩子是女人的本分,生儿子是女人的职责。
燕羡之心想,燕扶光真是好运气,有这么个能生会生的妾室。
绿卿冷下脸,燕羡之的模样让人反胃,她没忍住呕了一声,泪水都浸出来了。
澜哥儿担忧不已:“娘亲……”
绿卿红着眼睛用手绢擦擦嘴角,稍微平缓一下,轻声对澜哥儿说:“娘亲没事。”
说话的时候,她目不斜视,害怕再看见燕羡之,就会彻底吐出来。
燕羡之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胖乎乎的脸颊气得发抖,肉一颤一颤的更恶心了。
他还没发怒,江觅荷就抢先一步:“能生是人家男人有本事!大皇子有本事的话,不如把你今天说过的话一字不落说去给太子听!”
什么玩意儿?!男人女人都乱搞的人,有脸说这些话!
燕羡之面庞扭曲,眼底浮现阴狠之意,他直直凝视江觅荷。
江觅荷扯着嘴角冷笑:“我劝你一句,适可而止。”
她不怕他,这种人不值得害怕,你比他强硬,他自然而然就会软下去。
江觅荷没功夫在这儿欣赏他恶心的嘴脸,关切询问绿卿:“还好吗?咱们先走,我让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必请太医,咱们走吧。”
只要不看见燕羡之,绿卿就不会犯恶心。
谁都不想搭理他,直几个人直接走远。
来到凤仪宫,徐皇后瞥一眼燕筝儿,慈爱地笑着问:“怎么就你们娘俩,你父王呢?”
燕筝儿委屈地扁嘴,抖着肩膀哽咽道:“筝儿不是男孩儿,让父王失望了……”
江觅荷干脆也跪下,声泪俱下地认错:“是妾身没本事,没给的大皇子生出个儿子来,但这不关筝儿的事……”
徐皇后垮脸:“胡说八道什么?人那么多也不嫌丢人,赶紧起来吧。”
江觅荷不肯:“是妾身的错,请皇后娘娘和大皇子不要怪罪筝儿,她是无辜的。”
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
她们娘俩在凤仪宫殿内狠狠哭了一场,燕羡之好不容易营造的好父亲形象又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