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虹院,宁华月望着几乎没怎么在她院子里出现过的方进宝,语气带着期盼。
“方公公来了,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方进宝客气地笑笑:“是,王爷让奴才来给您说一声,让您关照一下季侍妾。”
宁华月的表情很快垮下来,莫名其妙给她安排差事却又不自己说,派个下人传话,这是有多不想看见她?
不过不满归不满,她又不可能拒绝,“知道了,我会做好的,王爷放心吧。”
待方进宝要离开时,宁华月忽然叫住他,问道:“公公可知王爷为何让我关照季侍妾吗?”无缘无故的,燕扶光为什么要让她关照季明珠?
方进宝装作为难地思忖片刻,接着小小地透露一下:“其他的奴才不清楚,不过今儿王爷去了兵部一趟。”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方进宝一步不停地离开了倚虹院。
兵部?宁华月一时没琢磨出来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还以为方进宝是故意含糊其辞。
王嬷嬷听她咕哝了一嘴,反倒是想起了季明珠的身份。
“小姐,难道您忘记了?季侍妾的父亲在兵部任职,官职还不低。”
季巡可比宁见山有本事,官位也比宁见山高,要不是有宁阁老,宁华月的底气恐怕还没有季明珠足。
她想起来了:“难怪了……”
难怪燕扶光突然会想到派方进宝来叮嘱她一句。
王嬷嬷看着宁华月不算好的脸色,试探她对此事的态度:“您在想什么?”
宁华月没好气道:“想季明珠的事,不知道她会不会重新站起来。”
王嬷嬷只好宽慰她:“侧妃和庶妃都没位置了,王爷只是让您关照一下季侍妾,也没说要如何。”
宁华月勉强听进去了一点,她又问:“王爷呢?方进宝都回来了,王爷没回来?”
“……王爷在锦箨院。”
宁华月:“……”
她就多余问这一嘴,反而还给自己添堵!
“晚膳撤下去,我没胃口。”
宁华月没胃口,锦箨院里的燕扶光胃口很好。
小厨房今天做的全是羊肉,天寒地冻的吃了能暖身子,燕扶光很喜欢吃烤羊肉,那一大盘几乎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
澜哥儿捧着小碗喝羊肉汤,目瞪口呆地看着燕扶光吃饭,长了见识之后他眉眼间染上一层忧虑。
“父王,您去干活儿,皇爷爷不给您吃饭吗?娘亲每天中午都让人给我送饭,不然明天起,也让人给您送饭吧?”
他怕他的老父亲在外面饿死累死,实在是操心得不行。
燕扶光喝下最后一口羊肉汤,擦擦嘴才和澜哥儿胡诌:“是啊,你皇爷爷不给饭吃,光使唤父王干活儿,改天你去谴责他一下,帮我出出气。”
澜哥儿很有正义感,而且初生牛犊不怕虎,捏紧拳头表示:“好的,父王我会帮您的。”
绿卿看着他俩演得开心就没插话,旁边看着他们用膳的两个小家伙口水流个不停,她拿了手绢去给他们擦嘴。
“还不到你们吃肉的时候,别馋了。”
聿哥儿聪明地指着饭桌:“啊呀!”给点尝尝呗!
九哥儿学舌:“啊呀!”我也要尝尝!
绿卿点点聿哥儿的眉心:“别想了,长大点再说。”
聿哥儿可怜兮兮地扁嘴,绿卿捏住他的小嘴,笑道:“娘亲不吃你这套啦。”
好吧,乞讨计划失败,聿哥儿拍拍九哥儿的屁股,走吧弟弟,不能吃咱们去玩儿!
两个小家伙频率几乎一致,哼哧哼哧爬到了软榻的另一侧。
绿卿笑着跟过去,不打扰他们哥儿俩玩耍,安安静静地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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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宁华月把关照季明珠的事情率先交给了绿卿。
“魏侧妃负责分发过冬物资,可我瞧着季侍妾那边儿太过简单,你再给季侍妾多送点东西过去吧。”
到时候敌人见面分外眼红,她就不信季明珠会不记恨绿卿。
绿卿推脱不得,只好按照宁华月的吩咐行事。
季明珠的状况确实不大好,之前大手大脚习惯了,从侧妃降到侍妾这么久她也还没适应过来,才领到的炭这会儿就烧去了大半。
看见锦箨院的人过来,她眼神都不给一个。
寄琴默不作声让人把东西搬过来,解释道:“这是魏侧妃给季侍妾添的东西。”
以珍诧异地看了一眼,眼底很快泛上欣喜,她欢快地喊道:“主子,魏侧妃——”
季明珠看都不看,冷声道:“丢出去!”
寄琴面不改色:“是王妃娘娘让魏侧妃这么做的。”
以珍不愿意把东西还回去,她试图劝说季明珠:“主子,咱们的……”
她想说炭不够了,可季明珠不管不顾,她听不得绿卿和宁华月的名字,这俩人对她来说谁都不是好人!
“丢出去,我说什么你听不到吗?!”她更加生气了。
以珍抖了抖身子,眼神留恋地看了眼那些足以让她们主仆俩温暖过冬的东西,苍白着脸对寄琴说:“寄琴姐姐,主子说不要……”
寄琴当然也听见了季明珠的话,她看以珍穿得单薄,才出来一会儿就冷得嘴青脸青,心里不忍落:“里面还有几件棉袄。”
以珍来回搓着手,轻声道:“还是不要了。”
她敢拿回去,今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季明珠性情越发暴躁,她不敢忤逆她。
无奈,寄琴原路返回。
“主子,季侍妾不要那些东西。”
绿卿闻言一顿::“去给王妃说一声。”
隔天她去了一趟季明珠的住处。
“东西是王妃让我给你的,我没那么好心。而且王妃和你的关系如何你自己清楚,你认为她无缘无故会那么做?我猜,是王爷吩咐的,所以她不敢阳奉阴违,我也不敢。”绿卿淡漠地看着形销骨立的季明珠,“那些东西你还要吗?不要的话我不会再来烦你。”
季明珠阴狠的眼神逐渐变得疑惑,她垂头想了会儿,嗓音嘶哑道:“东西留下。”
绿卿走后,以珍开心地整理东西,季明珠的侧脸隐在摇晃的烛火下,显得格外落寞。
“是父亲……”
她这时候才明白,世上能够无条件对她好的男人,只有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