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雁从头顶掠过,陆司昀仰头望向天边。
姜清作接着刚刚的话说,“......姐夫已经决定今天就出发了吗?为何不再多留两日,去我们黜多部看看也好啊。”
他携新婚的妻子多萝前来与陆司昀见面。
听说姐夫已经决定午后出发,使他有些遗憾。
中原与西境谈妥了条件,小勒沁王大力扶持西境各部落重建,给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他和多萝本想邀请陆司昀这个姐夫去他们黜多部,看看如今重建后的黜多部是什么样子。
“就是啊,前些时候我和谢媛参加他们婚礼去过,如今的黜多部当真是不一样了,咱们小六的一身本事在重新黜多部一事上,可是用上了。”就连姜清伦也替清作说话。
他和谢媛参加了清作和多萝的婚礼。
他们在黜多部成婚,一切都按照黜多部的规矩来的,如今清作是黜多部的新首领,他和多萝两个人携手以共,将他们的部落治理得很好。
作为四哥,当真是替他骄傲的。
“就是啊,也能让家中几位小公子去看看我们黜多部的风土人情。”多萝也盛情相邀。
瞧着除了与自家夫君同胞所生的七弟外,陆家的两位小公子,还有那位......小小姜侯,好像都对关外的事物极有兴致,她当然也想让他们去看看了。
“实在是失礼了,诸位盛情相邀,本不该再三推拒。只不过陆某出来已经够久的了,惦念家中恐怕再有事情,既然和谈一事结束,想着早些回家才好。”
陆司昀不好意思地同他们揖手表示歉意。
实在是担心家里......
近来左眼跳得厉害,不禁令他担忧,是否京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姜清伦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大笑。“说的是,说的是啊,你不在京里看着宁儿,这么多天,她恐怕都要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了!”
话音一落,立刻引来一阵窃笑声。
谢媛暗中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就不能是陆大人想念家中妻子,盼着早些回家了?你总这么说宁儿,当心她知道了让你好看。”
“难怪你们俩能玩到一块去了呢!”姜清伦分外不服。
不知从何时起,谢媛和宁儿的关系似乎就不同以往了,如今谢媛还会在他面前维护宁儿......
这简直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还没等到他想起该如何还嘴,就听谢媛对陆司昀说道。“陆大人,我备了些独关外有的礼物,已经放在您的马车上了,还请您转交给我家曹大娘子、宁儿、孙小娘、大嫂嫂......还有三嫂。”
那句三嫂,是她对陆司遥的称呼。
陆司昀应声缓缓点了头,“好。”
“四哥四嫂不一起回去吗?”姜清仪诧异地问起。
还想着这次和谈结束,四哥四嫂会跟他们一起回京的。
可没想到......
就连陆司昀也看向二人,等着他们回答。
姜清伦转头望向身边的谢媛,继而一笑,对他们说道。“我和媛儿商量好了,我们就不回去了,已经向陛下递上了奏请的折子,往后我们就留在这里,镇守炬陈关。”
谢媛笑着低了头,“京城那样的地方,我自小见惯了各种勾心斗角,家里也没什么亲人了......倒不如留在这里,每日不用谨慎小心,更多了些自在。”
这是她和姜清佑商量好的。
以后除了必要的回京述职外,他们都不会回京城了。
这里虽不比京城的富贵繁华,但是在这里,他们可以忘却京里发生的一切,重新开始,认真生活。
“也好。”陆司昀轻声道,令人听不出情绪,垂下的双眸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这样也好。”
京里。
姜晏宁亲手喂昏睡不醒的婆母灌下一些汤药,肩膀累得都僵了。
眼见实在是喂不下了,才转身将手里的汤药碗递到春杏手里。
春杏接过汤碗,又递给一旁的女婢,随后上手搀扶姜晏宁起身......“大娘子,他们都在门前等一天了,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得跟他们说一声啊。”
“公爹回来了吗?”姜晏宁脸上尽显疲态。
昨夜便没休息好,忙碌了一整晚,盯着郭子敬审人,拿到口供又下令捉拿了周大人。
今晨才眯了一会儿,就来替朱小娘照顾婆母秦大娘子......
这身子也快扛不住了。
“还没。”孙妈妈忧心姜晏宁的身子,送上最新的消息。“不过国公爷刚刚让人悄悄送了消息回来,说是这会儿正跟姜侯在一起,让人特别告诉大娘子您......不论您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就好了,自有国公爷为您善后,莫要委屈了自己个儿的。”
忽听到公爹派人送回的消息,姜晏宁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
果然还是国公爷老谋深算,八成已经预感到了她想要做什么。“走吧。”
“大娘子是要......”春杏问她。
“这事,总该有个结局的。”姜晏宁打定了主意,提步向门外走去。
孙妈妈立在门内,双手交叠于身前,欠身目送她出门,门内外的女婢也纷纷欠身相送。
直到姜晏宁的身影消失在院外,孙妈妈叹了口气,“唉......这姜大娘子得亏了是个女儿身,不然......这天下恐怕要改姓姜喽。”
春杏一路上跟着姜晏宁,不时留意着姜晏宁的反应,不敢多发一言。
直到半路上遇见了赶来的莲萃,“姑娘——”
莲萃扶住姜晏宁的手臂,细心打量着姜晏宁的脸色。
她倒是不担心那些无所谓的事,反而更担心的是,自家姑娘这两日过分忙碌,耽误了吃耽误了睡,身子可还能撑住?到底是大病初愈,还没好利索呢,谁承想又摊上事了......
偏偏这时候,能指望上的人,全都不在京里。
“没事。”姜晏宁说,硬是挤出个笑脸来,示意她放心。
“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那硕江王妃也在门口等着了,听说前夜里......姑娘,硕江王妃的手伤了,缠着纱布呢。”莲萃将路上遇到的事告诉给了她。
看到姜晏宁的反应后,她便证实了,自家姑娘早就知道了此事。
“莲萃......”姜晏宁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姑娘您说。”莲萃静静地等候姜晏宁吩咐。
“......”姜晏宁沉默了一阵儿,眼中似有淡淡伤愁之色,令莲萃更加担忧了。“你说,是不是关系再好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暗中起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