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姜晏宁要去前线,国公爷和秦大娘子都傻了眼。
“这不是胡闹吗!”
国公爷扯着陆司昀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答应让姜晏宁再回前线。
语重心长地说道,“这眼看就要生了,她这时候去前线,多危险啊!这样……我知道宁儿放心不下她父亲,我去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父亲。”陆司昀拦住——说话就要前去向陛下请命的父亲,“此事非宁儿亲自去不可。”
“昀儿,你父亲说得对。宁儿这个时候就应该安心待在家里,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不只是为着孩子,也是为着她!”
想着先前姜晏宁为了保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吃尽了苦头。
就算不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如今身体亏得厉害,出了门万一遇上点状况,都能要了她的命,不如留在家中安心待产……
这要是缺什么,家里也都有准备。
“母亲,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岳父大人下落不明,俨然已经成了岳母和宁儿的心病,若是这次不能赶去救回岳父,只怕宁儿的情况也不会好转了。”陆司昀说,“总不好让她这般郁郁寡欢熬到生产吧……”
国公爷一想也是,熬到那时,人也算废了。“那……我去,我陪宁儿去。要是有什么事,我这个老家伙也能顶上去。”
说着,拍胸脯保证。
“父亲就安心留在京中等候吧,我会与宁儿同去的,您就放心好了。”
陆司昀趁着姜晏宁还在休息,特地前来先与父亲和母亲说明。
也省得二老担心。
“你?”国公爷只用了一个字,就代表了他对陆司昀的充分不信任。
陆司昀蹙眉,对于父亲的怀疑也表示出了十二万分的不满。
“父亲该不会忘了……阿丑也是我亲手接生的吧。这路上要是有个万一,还是我在旁边比较稳妥吧?”
说到底,他是有接生经验的。
“那倒也是。”国公爷忍不住附和。
却惨遭秦大娘子瞪了一眼,“宁儿要是非得去,也得格外小心才行,不可再胡闹,把孩子生在半路上了。不然这个,直接叫阿途好了!”
眼见自己拦不住了,秦大娘子也只提出了唯一的要求。
不能再把孩子生在路上了。
阿途?“是,我会把母亲给孩子起的名字,告诉给宁儿,说不准真能用得上。”
陆司昀故作正经地答道。
国公爷“嗤”了一声,险些当着秦大娘子的面笑出来。
又被挖了一眼。
“既然这样,父亲母亲——那我就先回去了。”陆司昀告退。
他还要赶在宁儿睡醒前回到身边,以免她醒来身旁无人,又黯然神伤。
走到不成方园门前,却正好见着陆喻洲领着太子和二皇子过来,故意逗留片刻,等他们走近。
“父亲。”陆喻洲揖手问候道,“太子殿下与二皇子来探望母亲。”
“你们有心了。”陆司昀轻点了下头。
“姨母身怀有孕,却还在替姜家担忧,替朝上奔走,我们……只是想略尽心意,关心一下姨母。”太子殿下说道。
春杏从院子里出来,“大娘子已经起来了,太子殿下请吧。”
“那……”元晟有些为难。
“太子殿下先去吧,臣尚且有话要与二皇子说。”陆司昀说。
太子回头看了看元晟,见着元晟点头,这才松口。“好吧,那吾先去看望姨母。等下就找你过来一起说话,你千万别走远了!”
面对太子兄长的再三叮嘱,元晟欣然答应。“是。”
一直目送着太子兄长和承砚,随着春杏进了主屋。
陆司昀忽然开口,“应是方才传话之人没说清楚,宁儿并不知道二皇子一同前来的事。”
“陆夫子不必解释,我都明白的。”元晟却十分坦然,“虽然有些尴尬,但也能想到,太子兄长对骁定将军而言是自家外甥,骁定将军虽身为将军,可也是女子,还是有孕在身,定是十分不便。从我们方才请人通传到此刻,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想来应是骁定将军顿感不适,也未能起身梳妆,才会在房里见太子兄长。若是知道我也来了,或许就不会这样随意了。”
听着他的分析,陆司昀着实惊讶于他的缜密心思,想来他比太子的年纪还要小一些的……
“说的不错。因着宁儿与皇后自小的感情在那儿,她看待太子殿下更多了些亲情,先是自家外甥,然后才是太子殿下。今日确实是身体不适,应该还未梳妆,既是见自家外甥也不需要那许多规矩了。如果知道二皇子也一起来了,定会让你们在厅里等上些时候,前去说话的。”
元晟低头笑了。“有时候,我还是挺羡慕太子兄长的。”
“羡慕?”
“羡慕太子兄长身边的亲人,即使抛开了他的太子身份,也能毫无顾忌的疼爱于他,无拘无束。”元晟发自真心地羡慕道。
陆司昀微怔。
“有些事情你做得很好,但你也要理解,人非草木各有情绪,已经发生的事情你改变不了,但只要你一直秉持真心,早晚都会被人看到你的好。”
元晟认真思考了一下陆司昀的话,用力点了点头。“元晟谨记陆夫子的教诲。”
房里,太子在看到姜晏宁的样子后,着实吓了一跳。“姨母……”
“你怎么来了?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太子惊慌地望着姜晏宁的样子,半晌没回过神儿。
还是身后的承砚悄悄拉了他的衣角,才让他恢复过来。
他走到姜晏宁跟前,“姨母,您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找大夫看过了吗……寻常大夫定是不成,承砚……你现在就去宫里找太医!找最好的太医!”
“别忙活了,我没事的。”姜晏宁叫住承砚,偏过头又看向太子,“最近太累了,昨夜里梦多了些,乏得很。肚子里的也闹腾,一时没有缓过来才会这样,休息一下就好了。”
“女子有孕,竟是这般受罪。”太子看着姜晏宁的肚子,深感自责。“母后怀我之时,也是一样受罪吗?”
“那还能有两样么?”姜晏宁看他这懵懂内疚的样子,忽而想到自己初为人母,理解自己阿娘时的心酸。
惠及一笑。
“小的虽未见过皇后怀太子时的样子,却见过皇后之前有孕时的样子。”一直默默无言的承砚开口说道,“皇后不比骁定将军,骁定将军是女中豪杰,功夫了得,自是底子更好些。皇后当时可是格外辛苦,每日都吐,吃不进东西,可为了腹中孩子,强忍着也要喝下许多汤药,没一会儿又会哗哗吐出来……”
姜晏宁想起阿姐小产的那个孩子。
太子低着头,“都怪吾以前太不争气了,不知母后辛苦,还总是惹母后生气。”
“小时候会惹阿娘生气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姜晏宁也有点心虚,要说惹阿娘生气这事,她认第二,京城里就没人能认第一了。“可是我自己当了人家的娘后,才明白当娘的生气多半都是为了孩子,生怕孩子过得不好,哪里会真的怨恨自己的孩子惹自己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