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最后,陶伯也没能想起来,他刚刚到底是觉着哪里不对劲来着。
酒席延续到很晚,陆司昀借口说是要醉了,便打算就此离开。
起身道,“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能再喝,再喝就要出乱子了。”
说着,摆摆手,就打算离开。
“陆大人!”谯大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了。眼见陆司昀起身后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了——
挥挥手,招来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婢,一左一右地围了上来,缠得陆司昀脱不了身。
谯大暗戳戳地授意她们说,“陆大人醉了,还不快伺候陆大人回去休息!”
陆司昀一见这情形,也是当即就明白了谯大的意图。
连连躲避,装出七分醉意。忙说,“不可,不可!大娘子知道了要生气的......”
谯大心想,这陆司昀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
惧内呀!
暗暗偷笑,随即将陆司昀拉到了门外,避开众人说道,“陆大人,大可放心!小的自会为大人安排好一切,等下便会差人前去告诉大娘子——就说是酒席还未散,恐怕要等到很晚,让大娘子先休息......”
谯大已经为陆司昀想好了“退路”。
“不行,不行!”陆司昀说,“这......怎么能行呢?”
“陆大人,我的陆大人呐!”谯大讪笑道,“大家都是男人,自当相互照应才是。大娘子如今有了身孕不方便,就让她们来伺候您好了。当着这么多人,大娘子就算事后知道了,也不好发作吧——”
瞧他这一脸奸猾的样子,八成是打定了主意。
见陆司昀没有说话,谯大自以为得逞,连忙吩咐那两个女婢送陆司昀回去——“休息”。
房里,姜晏宁还在用着餐食,连日来心情烦闷,影响了食欲,胃口不佳,吃得少了许多。春杏守在身边,留意着房里的那四个女婢——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说什么来伺候的,可瞧着却像是来监视的。
她们到底是在监视什么呢?
趁着帮忙布菜的功夫,将碟子里的鱼肉挑好了刺,端到姜晏宁的面前。
悄悄使了个眼色。
让姜晏宁注意,房里这四个女婢。
姜晏宁自然也察觉了。
又低着头吃了会儿,放下筷子,打了个哈欠。
道,“不行了,我困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可这四个女婢竟无动作。
姜晏宁假模假样地回过身来看着她们,像是才起疑一般。又问,“你们怎么不动?”
宝红低着头回说,“大娘子可放心休息,奴婢们就留在此处照应着。大娘子有身孕,多有不便,奴婢们......”
“我不习惯睡着的时候房里还有其他人。”姜晏宁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可以出去了,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大娘子不必担......”宝红继续分辩。
其他几个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没了底。于是将目光放在了宝红身上,观察着宝红的反应,才决定要不要动的。
“我让你们出去。”姜晏宁直接挑明。
可宝红明明察觉到,她已经不高兴了,不再分说,却还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房里的意思。
这下,反倒让姜晏宁来了兴趣,要说没鬼她可不会信。
“......你们耳朵聋了吗?大娘子让你们出去!”春杏壮着胆子,朝宝红她们几个嚷道。
年纪最小的宝雀被吓着,快要哭出来了,不断看向宝红。
怎料宝红狠狠一眼瞪过去,宝雀更加害怕,抿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哭也不敢哭。
宝红给她们几个撑着腰,谁也不动。
姜晏宁回身看向春杏,未等做出反应,院中忽然传来黄鹂鸟鸣叫的声音。
春杏纳闷,“这个季节怎么还有黄鹂鸟?”
姜晏宁盯着宝红她们,只见她们听见了鸟叫的声音后,便松了口气,宝红的态度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说,“大娘子还是早些休息吧,身子重要。”
姜晏宁“哼”地一声笑了,“我在自家的庄子里,竟被管事派来的女婢限制了行动?先不说这庄子还姓姜......你们几个,怕是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莫不是那位管事的谯大,常年在庄子里横行,甚少打听外面的事情?
所以不知道,她与寻常那些能够被威胁住的高门大娘子不同?
宝红尚不知姜晏宁的底细,只当她还在虚张声势,颇为淡定。“奴婢们也是为着大娘子着想,大娘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话音未落,眼看着姜晏宁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就往外走。宝红腾地变了脸色,从姜晏宁的身侧追了上去,抬起手臂挡在门前,拦住了姜晏宁——
她得到了叔父的叮嘱,让她今夜一定要看住姜晏宁。
不能让姜晏宁离开这间屋子。
她只知道,虽然这庄子是姜家的,但是在庄子里叔父说了算。
什么姜家的五姑娘,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哪里还有回娘家耍威风的。
她们姐妹几个从生下来就没出过庄子,自然觉着叔父的身份大过了天。姜家女儿来到庄子里,也得看她们叔父的脸色。
怎料——
“啊!”宝红没想到,姜晏宁抬手便赏了她个耳光。
用力之狠,只顷刻间,右边的脸颊就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摔倒在地上捂着脸颊,不可思议地望着姜晏宁。其他三个立刻就围上来,护住了宝红。
“姑奶奶我当惯了阎王,还能被你们几个小鬼拦住?”姜晏宁火气上头,被她们几个不知死活的算是激怒了。
若不是为着腹中的孩子,今日......
“姜大娘子,您怎么能打人呢?”宝兰娇滴滴地质问着,眼睛却不敢看向姜晏宁。
“打人?”姜晏宁走到她们跟前,吓得她们拖着倒在地上的宝红连连红退。“所以我才说啊,做女子的不能总关在院子里,要不然连外面的天都不曾见过,便以为一个小小的庄头,就是庄子里的土皇帝了。”
春杏挺直了腰板站出来,豪气满满地说道。
“你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真当我们大娘子是好欺负的了?一帮蠢货,谁也敢拦!我家大娘子就算是皇宫也闯得!天下谁人不识骁定将军,像你们这样的,不知道杀了多少!”
姜晏宁听着不对味儿,偏过头去看向春杏。
这小丫头何时也如此张扬了?
宝红她们面面相觑,自是没听说过骁定将军的名号,否则也不敢拦她姜晏宁了。可听到春杏说,不知杀了多少像她们这样的,再看到姜晏宁那一身杀气、凶神恶煞的样子——
也都吓坏了。
“坏了,陆司昀!”姜晏宁猛地想起,差点把正事忘了。
她还得赶去救陆司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