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三个熬不住睡着的小东西送走,大家稍作休息,打算到了傍晚再次启程,越过后面的城镇,从野外小路赶往冀州,再由冀州前往炬陈关应敌。
姜清佑这次跟在了大哥身后。
暂时代替梁珏,以便大哥有任何吩咐。
为着国公爷和张相的安全,队伍刚一停下来休息,姜清倬就重新部署了人,着重护在国公爷和张相身边,严防一路上可能发生的意外——
包括偷袭。
稍作休息,姜侯便把儿女都叫到跟前。
摊开地图,商议接下来的行军计划。他们这一大群人再往前走,西境势力必然会有所察觉。他们就需要抢在对方之前,有所防备!
根据最新得到的前方线报。
指着图上的几个位置,姜侯把西境现下的情况大致和他们分析了一下。
依旧是勒沁部一家独大,可勒沁王王帐所在位置,却是极其有利的。
西境无山地起伏,只有广阔平原。勒沁部所在位置,正好在其他六部之间。其他六部围绕在勒沁周围。也就是说,不论哪一部率先与姜家交手,勒沁部与临近两部都会有所警觉。
“......父亲,张相此去西境与勒沁部和谈,万一不慎是个圈套,恐怕落在了勒沁部手里,会成为勒沁的人质。”
姜清佑一路思索,总觉得此举甚为不妥。
一旦张相落在了勒沁王的手里,他们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营救张相反而会打乱他们一开始的计划。
姜晏宁的一双眼睛,紧盯着重新拼合在一起的西境堪舆图,一言不发。
“勒沁王此时,恐怕就在等着我们钻进圈套吧。”
姜清倬有同样的想法。
见父亲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他们手里有长乐公主,根本不需要做些什么。以长乐公主之名,向京城发出‘邀请’,要陛下派人前往西境和谈。只要陛下拒绝,他们便可以借着这样的理由,指责我们这边率先有意挑起战事。明目张胆将长乐公主当做人质,到时候恐怕朝野内外会因为长乐公主受辱一事,对朝上施压......”
勒沁此举不止挑起了战事,还有攻心之妙。
朝上那些言官虽无杀敌之能,却素来讲究个脸面。
先皇嫡公主下嫁勒沁本就惹得他们不快,再受此大辱,他们又怎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不向陛下发难施威?
那些个老臣本就不服陛下,认为陛下非嫡出,乃是篡位才坐上的皇帝宝座。
置先皇嫡出公主而不顾,任由西境部族凌辱。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讨伐”陛下“名不正言不顺”啊。
“朝中一旦有了没本事却爱嚼舌头的家伙,谁也别想过踏实了。”姜清伦忽而道出一句。
引得众人侧目。
“浑说胡话。”姜清倬立马示意他闭嘴,隔墙有耳,万一传出去只怕......引人猜疑。
“宁儿,你怎么想?”姜侯见在场的人几乎都发表了意见,唯有那向来鬼机灵的丫头,今日却格外沉默,好奇问起。
说不定,她又有了什么主意。
“反正,我一向不守那些规矩。”姜晏宁先把话放在了明面上。
要她守那些规矩,是不可能的。她的法子肯定不是一些拿得上台面的招数,但......
姜清倬也多少猜到了,她八成是想到了什么。“你只管说来。”
“那也简单。”姜晏宁道。“兵分三路,一路护送张相从正面前往勒沁大营,与勒沁王和谈,商议长乐公主之事。一路绕到大营后面,形反弓之势拉开阵仗,只需对勒沁和先前部族造成压力。另外一路......”
反弓之阵有一优势,便是掩人耳目。
让地方陷入我方人数之中的盲区。
“粮仓?”姜清倬幡然醒悟。
困其粮仓,断其退路!
光是以言语、道德相威慑,未必能动摇勒沁王的野心,阻止他将长乐公主和张相当做人质。而一旦将利器交到了他人手中,仅仅以好言相劝,试图感化对方不要作恶......
绝对是不够的!
作恶的成本一旦低于要付出的代价,那么人性的险恶必将暴露无疑。
姜晏宁的办法,是握有同样的筹码,再去谈判。
让勒沁感受到威胁的同时,产生压力......
先前与勒沁部有过交手,姜晏宁也烧过他们粮仓。
深知勒沁王生性多疑,不会将囤粮放在一处,但绝对有一处是距离大营最近的。
只要控制住那个地方,断了他们往大营运送补给的机会,后面补给跟不上,就会让大营身陷于险境。
而后一队以反弓之势再断其他援助。
只要控制住大营,不交出张相和长乐公主,大营就会被困死......
还怕他们会借着张相威胁这边?
只是勒沁王向来狡猾得很,轻易不会有人知道,他把囤粮放在何处。
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未必清楚。想要摸清楚勒沁囤粮之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出他们都在犹豫,姜晏宁自觉站了出来,“我来找他们囤粮的地方。”
“你?”姜侯虽一贯相信她“诡计多端”。
可此事容不得大意,稍有不慎,所有的计划落空不说,被勒沁王察觉到他们的目的,反而还会......
压低眉头,“你有十足把握?能在周围找到他囤粮之地?”
“有。”姜晏宁拍着胸脯打下保票。
她先前就是用那一招找到的勒沁王存粮,这法子......再用一百遍都没有破绽。
“父亲,宁儿的法子值得一试。”姜清倬道,总好过任由张相落入敌人手中,一旦被动,他们的处境反而不妙。
张相此行是做了必死的决心,替陛下前往勒沁营救长乐公主,哪怕是给天下人做个样子,也要阻止他们对陛下的非议。
姜晏宁的办法,不失为当下的一个好办法,只是具体要如何实行,还需仔细琢磨部署才行。
房间外面,闲来无事的张相恰好遇上了陆司昀。
陆司昀正坐于驿站大堂之中,细品粗茶,瞧见张相后才起身问候,“张相——可是在寻家父?”
连夜赶路,大家都累得够呛。
自家老父亲一把年纪,也是送走孩子们后,勉强吃了点清汤面,就去休息了。
可瞧着张相似乎全无睡意,反而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怎能不令人怀疑他是否担心此去西境之行或有不妥,或是又想到了什么,想再与自家老父亲商量一番。
“国公爷可在休息?”张相面带疲惫,声音沙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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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连夜赶路吃不消了。”
陆司昀回道。
虽然自家老父亲平时跟个孩子似的,玩心甚重,可到底是上了年岁的,精神头是跟不上了。瞧见张相神色凝重的样子,预感到了什么。
陆司昀说,“正好,姜侯召集姜家人商议行军安排,我在等宁儿出来,一时间也睡不着。张相若有心事,不妨与我说说,兴许我还能帮忙分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