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境?!”
陆司昀当时便反应过来,是北境的人?可这一答案,并不在他最初的怀疑之上。
“本王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你陆司昀首先会怀疑两个人,一个是本王,另一个是长乐。”穆王即便猜到如此,似乎也不曾因此而生怒。
又道,“可惜,长乐虽有胆子,却没这脑子能将你与姜晏宁一同算计进去。她与勒沁王回到勒沁之后过得并不怎么好,勒沁王的女人一大堆,长乐那般性子处处受欺凌早已忍无可忍,斗得不可开交。至于本王......”
“可为何是北境?”
陆司昀觉着,一向是西境和姜家打得最厉害,为何不会是西境?
穆王如此咬定是北边出了问题,莫不是——
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
“你可知,前些时候朝廷在北境吃了亏?最后陛下只得再派你大舅子前去收拾烂摊子......”穆王待薛稚清理了闲杂人等之后,才泰然自若地同陆司昀说起,他不在京中的这些时候,朝上发生的事情。
陆司昀未作言语,默认了。
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初姜清倬前往北境之时,特意绕路护送陛下前来穹城与他商议——改立诸王之事。
“前头的那个,是杨尚书的人。”穆王说到此人,语气之中尽是鄙夷。
“杨尚书的人不济,在北境频吃败仗,不受陛下倚重。陛下派了宁儿的兄长前去驻守,因此,北境讨不得便宜,才将主意打到穹城?”
陆司昀细细琢磨片刻,就理出一个思路。
只是这个想法却未免有些过于简单了......
“杨尚书的人在北境吃了败仗是真,不受陛下倚重是真,但未必......他们就真有什么损失。”穆王大笑说道,“朝中有人通北,方才吃了那许多败仗,损了不少人力物力。”
“......是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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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刚刚才分析过,穆王出现在穹城间接自证之依据,陆司昀立刻想到——
杨尚书的人在北境频吃败仗,看起来不受陛下所倚重,是杨尚书一方的损失。可事实上,正巧是因着这一点,便不会有人怀疑杨尚书通北。
可他是兵部尚书啊!
堂堂一朝的兵部尚书,暗中通北,指使手底下的将军在北境屡次败给敌军。
明着“送”去了不少人力和物力。
可陛下委派姜清倬前往北境驻守,北境再无机会从这边捞得好处,杨尚书也就没了机会从北境捞得油水。
姜清倬最在意的,就是自家小妹。
一旦姜晏宁这边出事,声张开来......势必会令姜清倬分心,以最小的筹码,博一局一石二鸟......果然是好手段!
穆王虽有私心,但生而为皇室血脉,自然不会看着朝上沦陷,边境沦陷。
唯有尽快解决春桃一案,才能令前方安心。
不出所料——
在姜晏宁的精心设计之下,有高衍的精密布局,封锁了穹城对外的消息传递,瓮中捉鳖,还真让他们找到了那个与蔡氏私下联络之人。
可令姜晏宁意外的是,那人操着一口北面的口音,身形魁梧,双目如炬。
高衍把蔡氏和那人一并押到了公堂之上。
“......这下就好了。”春喜终于松了口气,如今抓着了真凶,相信姑爷一定有办法审出真相的,这一场风雨眼看着就要过去了,自然舒心。
姜晏宁反倒更加闷闷不乐了,守在阿丑的摇床边上,瞧着逐渐张开、似乎有一点点顺眼的儿子,心里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一般。
“姑娘不开心吗?”春喜悄悄地问。
“我......”姜晏宁呢喃着,回头看向了她。
“我知道,姑娘一定是在想,那些坏人竟然赶到家里来生事,以后可得仔细些才行!”春喜说。“姑娘就别担心了,等晚些时候姑爷回来了,不就可以知道真相和我们推测的,到底是不是一样的了?”
“嗯——”姜晏宁无力地应了一声,依旧不怎的高兴似的。
“姑娘?”春喜见状,不由得担心起来。
姜晏宁伸出去逗弄阿丑的手指悬在那里,她忽而走了神儿,“......我从没想过,那些事情会发生在家里。既内疚害死了春桃,也觉着,其实我不该那样自作聪明的,如果一开始我察觉到蔡氏可疑,不给她机会接近,或许——”
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吧。
到底,也是她思虑不周,白白害死了一个人。
“姑娘,这不是你的错。”春喜连忙安慰,以免拖下去姑娘会更加胡思乱想,“我们也没想到,春桃会因为她妹妹的事情怨恨上我们,她起了歹念,您作为家中主母处置自是有道理的。即使不是为着这事,也会有别的事等着......”
是这样吗?姜晏宁犹豫,春桃的事情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她是得重新想想......
好在,冯妈妈眼下是醒了,性命无忧。
“这大娘子可真不好当呢。”姜晏宁感叹,想不到当人家的大娘子,比战场上带兵突围还难,处处都要合规矩,得讲道理。
回想起在陆家的时候,瞧着李氏那一堆糟心的事儿......
她就觉着,后宅里讨生活的女人真可怜。围着那些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琐事团团转,这宅子里各有各的想法,稍有不慎就会惹来一身麻烦。
阿丑睁着眼睛,似懂非懂地听着她们说话,伸着小手乱抓。
突然,抓到了姜晏宁的手指。
姜晏宁低头看向他,他咧开嘴呵呵一笑,只那片刻,就好像所有的不快全都一扫而空了。
陆司昀在公堂上忙到入夜,才回到内院。
姜晏宁握着杆笔趴在桌上睡着了。
遍地草纸,算得满满当当的......周围尽是摊开的账本。
瞧着是很用心了。
陆司昀刚才感到欣慰,就看到账目上一处,四贯二十二钱,加上十九贯三十一钱,生生算作了二十贯五十三钱。
这就......丢了三贯?
张嫣回来对账的时候,恐怕是要气死的,未必会被她的这些“诚意”感动到。
可瞧着她趴在桌面上酣睡的摸样,又实在不忍心责怪于她,“算了,就让张嫣去头疼吧。”
陆司昀小心掰开姜晏宁的手,把笔拿开放在一旁,将她抱起送回床上。
瞧着那满手洗不掉的墨迹......
拉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北境——
陆司昀想到穆王的话,第一次感觉到,战事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离得他们这样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