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思颖,并非秦绩原配发妻所生的嫡女。
而是秦绩和外面娼馆的女人所生的女儿。
李氏说什么也不肯让儿子纳了那女人进门,便和儿子的嫡妻商量,将尚在襁褓中的女儿秦思颖——
给抢了回来。
秦思颖自此摇身一变,成了嫡妻所生的幼女。
但整个秦家,无人不知她乃娼馆女子所生。
就连她的容貌,也随了她的亲生母亲。
因而才被李氏看重,自小培养。
打算好了将来借着秦家那位太后的名义,塞进宫里,为秦家再争得些好处的。
可惜的是......后来她那生母找上门去,被李氏关在柴房里,淋了雨高烧不止。一家子联手以长针刺她,同样是引发惊悸不治而亡。
秦家在当地颇有些势力,上头又有秦贵妃和国公府大娘子撑腰,当地县令不敢追查,草草了事。
秦家只说是家中死了个染病的女婢,裹了张席子就扔去了乱葬岗。
“她是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被他们害死的,所以才用同样的手法,杀了......”
姜晏宁在听完来龙去脉后,反倒有些狠不下心了,未曾想这秦思颖的背后,竟然牵连出这么多的可悲事......
“可不是吗!”姜清伦特地为这事奔走了一趟,到秦家当地的县衙调出当年卷宗。
这才翻出一件旧案。
国公爷怒而不语。
陆司昀郑重谢道,“辛苦四哥走这一趟了。”
“我这可是为了我们家宁儿!”
姜清伦两天两夜忙着赶路,都没合过眼,一双眼里布满了血丝。
这一路上,生怕慢一步。
回过头又对姜晏宁邀功。“卢喻之是大哥亲自写了信给卢家,你三哥和梁珏亲自去请来的。当年的卷宗是我查出来的,为了你的事大家可是都忙翻了。”
那日梁珏来替大嫂嫂给姜晏宁送饭菜,回去的时候,带了姜晏宁的话。
说是,想让大哥帮忙找一找卢老太医。
只是卢老太医年纪大了,不便远行,他们就带来了卢喻之。因为卢老太医说,他将毕生的本事都传给他的儿子了。
“宁儿,你怎么知道能查出问题的?”国公爷还是想不通,印象里,姜晏宁应该只去看过一次姜家庶外祖母的尸体。
当时仵作在验尸,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她一直跟在陆司昀身后。
国公爷看向陆司昀,觉得这会不会是他们小两口商量的。
但陆司昀显然也不知道。
“因为反应啊。”姜晏宁还以为大家都知道了呢,突然间有点懵,“我记得,我家姑祖母去世的时候,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娘让我守灵,她跟我说,如果来人了就哭得声音大一点,要让别人知道。”
然而实际上,守着姑祖母真正难过的时候,是四下无人那会儿。
真当着别人的面,反而是最不好哭的时候了。
而那天,秦思颖的反应太过激烈了,就让她有了怀疑——秦思颖是故意装给大家看的。
“所以我就想啊,去世的是她的亲祖母,她为什么要装呢?故意告诉我们她很伤心?......仵作查验尸体,她解释得比仵作还仔细,还能将那晚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连个磕绊都不打,好像是一早就想好了要这么说的。”
姜晏宁也是由此才有了怀疑的。
即使现在让她回想,姑祖母死的那天做过什么,她也未必能像秦思颖一样,前前后后依着顺序,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甚至都不用回想,有没有错漏了什么。
要不是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套说辞,很少有人能够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完整地说出全部经过。
而且秦思颖明明表现得很慌张。
本来就是矛盾的。
国公爷越听越觉得有意思,没想到大家都被秦思颖的表现糊弄过去了,只有宁儿一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人,反倒察觉出了不对劲。
“那你再说说,你那时怎么知道,再过两天就能显出痕迹来的?”
“那就更简单了。”
姜晏宁解释说,人在死亡前,有些瘀伤已经造成,当时是不会立刻显现出来的。
但是几天后——
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明显,然后才逐渐消失。
这也是她跟着她爹战场上学来的。
“别再说什么尸体的了。”秦大娘子心有余悸,怎么都没有想到,秦思颖竟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这一次,可是幸亏姜家帮忙,才没让她侥幸逃掉。”国公爷坦言,“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秦思颖被押送到了衙门。
因牵连到了秦家,当天便被移送到了刑部。
家中出了这样的丑闻,秦绩进宫求见太后。
据说在宫门前等到了入夜,都未得召见。只得悻悻而归,在京城里暂时找了落脚的地方......
入了夜,姜晏宁却突然听说,秦大娘子那边不舒服,连夜请了大夫到院子里,担心得不得了。
偷偷去看望秦大娘子,却躲在窗外不敢进去。
秦大娘子刚喝了汤药,正要躺回榻上,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影趴在窗子上......
“哎呦,我的神仙祖宗呐!”
秦大娘子险些吓掉了魂儿。
国公爷闻声赶到,看到窗外还在“蠕动”的影子,急忙寻了出来。
就看到姜晏宁趴在窗子上,可怜巴巴地,瞧又瞧不见里面的动静......“诶,干嘛呢?”
姜晏宁还不知道公爹已经出来了,听着声音回了头,“公爹?您怎么在这儿?”
“这不该我问你吗?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这儿吓唬你婆母?”
国公爷瞧着她那耷拉了脑袋的样子,觉得奇怪,“破案”那会儿不是还挺高兴的吗。
“不是故意的。”姜晏宁低着头,心里又担心又委屈,像是在嘟囔。
“怎么?昀儿欺负你了?”国公爷看着就心疼,好好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委屈了。忙哄道,“好好好,不跟他生气,跟公爹说说,公爹去骂他!好不好?”
“父亲可不要冤了我。”
陆司昀匆匆赶来,幸好是赶上了。
“你说说你,这又怎么了?”国公爷瞅见自己这个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觉得定是他欺负了宁儿。
回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宁儿就不开心了?
“真不是我。”陆司昀莫名被冤枉,“宁儿是听说母亲病了,因为担心才赶过来看看的。”
“噢——噢!是这么回事啊。”国公爷反应过来了,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吵架了呢......幸好。
“是宁儿吗?”秦大娘子在屋里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侧耳听来,询问了一声。
姜晏宁竖起耳朵,钻进了屋里。“婆母——”
心里搁了事,眼圈立刻就红了。
一直到亲眼看见秦大娘子安好无恙,这才安心,可刚一放松下来,泪珠子就往下掉。
“哎呀,这孩子,怎么还哭了。”秦大娘子忙把她拉到跟前,抬手给她擦去眼泪,“好了好了,不哭了,婆母知道你是担心婆母。这不是没事吗,婆母没怪你,——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