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一个不留!”
带头的大当家高喊,举着锃亮的大刀,一双眼睛猩红,瞄准了队伍里的物资。
夏副将顾不上去看马车里的国公爷是否安好,被围上来的山匪困住了,拼命招架。
那大当家骑着高头大马,挥着长刀冲来,发了狠的......一副要生劈马车的架势!
倏地一声。
方才射进马车里的箭,又射了出来。大当家失算勒马,险些中招。
定睛一看——
姜晏宁从马车里提着长枪钻了出来。
四周又是一片喊杀声。
顷刻间,梁珏率天策营坤字小队已经包围了所有人。二百余个天策营的勇士,立时便加入到围剿山匪的行动中,打成一片。
山匪自然不敌,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姜晏宁和梁珏联手破了大当家的招式,梁珏当场将其擒获。
姜晏宁收回长枪,立在地上......
局面已经完全得到了控制。
“姜家五......姜大娘子?”夏副将站定,惊慌失措地看向姜晏宁,又看向国公爷的马车。
如此,方才那一箭——
国公爷安然无恙地从马车里走下来。
瞧了瞧周围的场面。
夏副将这才安心,“国公爷......”
怎么一回事?
“今日,多亏了宁儿啊。”国公爷感叹。
他着实没有想到......一大早是姜晏宁目送着他出了门的,可晌午在城外一处野馆子里用了些吃食,再回到马车上——
姜晏宁就已经等在车里了。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你是早就知道会遇袭的?”国公爷也很想弄清楚,连他们都未曾算到......
姜晏宁又怎么会知道,半路上埋伏了山匪的。
“姑娘。”
梁珏从大当家身上搜出一物,立刻递了过来。
姜晏宁接过一看,就交给了国公爷。
国公爷看着手里那宫中的令牌,神色都变了——
“我夫君说过,事出反常要多想个为什么。”姜晏宁解释说。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在宫里陷害她。于是默不作声地想要看一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只是后来突然想到,宫里的人又怎会不知,她身后有皇帝姐夫和阿姐撑腰,想害她根本就不可能。
可只要牵连到她,那么大家的注意力就都会放在她身上,拼了命的想要为她证明清白。
自然也就无暇顾及其他。
可如果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她呢——
想来想去。
她身边最有机会受到威胁的,就是即将远赴灾区赈灾的公爹——豫国公。
根据她的判断,最有可能动手的地方就是刚出城的山林里。趁大家未曾感受过路途辛苦尚无警觉,刚出京城,正好可以打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她调查过夏副将,发现夏副将并没有什么应敌的经验。
“……这你也是提前猜到的?”
国公爷拿着那块宫里的令牌,忧心地问。
所以这群早已等候在此的山匪,并不是为财。
而是宫里提前有人向他们透漏了——国公爷一行人的行程和安排。
命他们在此拦截,目的是要杀了国公爷。
“陷害我的人在宫里,这件事八成就是宫里的人干的啊。”姜晏宁也找不出理由,可三年来在西境的经验,至少让她能够感觉得到,敌人在哪儿。“公爹,我和梁珏商量好了,也跟我大哥哥去了信,梁珏会带人继续护送你们往那边去。我大哥哥也会差人来迎,你们定会在途中遇见,到时候,大哥哥的人会继续护送你们,梁珏就带人回来。”
国公爷看向夏副将。
夏副将犹豫了,“国公爷,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机关陷阱呢。姜家的人应敌经验丰富,有姜家的人同行,咱们也可安心一些啊。”
“好吧。”国公爷答应。
“公爹,那你们一路小心,我就先回去了。”
姜晏宁一脚踢起长枪,稳稳接住,翻身跨上了梁珏牵来的旋风,就打算这么走了。
除了梁珏,没人知道她已经跑出城了。
不赶在大家起疑之前回去,要是真被发现还得有麻烦。
“宁儿!”国公爷叫住了她。
姜晏宁闻声回头。
“赶紧回家啊,路上——别再跟人打架了。”国公爷瞧见她提着的那杆长枪,也是担心得很。
还有......“离后厨远点!”
免得等他从灾区回来,自家宅子炸没了。
姜晏宁刚刚还是满脸笑意,顷刻间就垮了下来。
这一本正经地叮嘱,也太伤感情了......
前些时候家里为二叔办完十二周年祭,陆家的二叔母岳大娘子就又病倒了。
先是受了风寒,又开始咳。
咳到后来整日只能待在院子里,不是睡着,就是被唤起来喝汤药。
瞧着是一股子没了心劲儿的样子。
幸好,陆司徽孝顺,赶在岳大娘子喝药的点儿上进了门,接过婢女手中端来的汤药,守在母亲身边。
“我自己来吧。”
岳大娘子坐了起来,端起汤药,皱着眉头咕咚咕咚喝下。
一时间苦得头皮都发麻。
陆司徽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捏起一枚糖枣,送到母亲嘴边。“吃颗糖枣解解苦味吧。”
岳大娘子将汤碗递回给婢女,遮着嘴巴,吃下了儿子亲手送上的糖枣,还细细回味了下。
“这糖枣的味道......”
“是母亲从前吃惯了的那一家!”
陆司徽献宝一样地,把整包糖枣交到了岳大娘子的手里,“陈家老伯的手艺,他几年前不干了,回了乡下老家。儿找了许久,最近才找到他,请他帮忙又做了些。母亲吃着......可还是从前的味道?”
“......如今吃久了药,舌头都没了味觉,也实在尝不出来了。”
岳大娘子无奈。
这陈家的糖枣,在京城里也是卖了许多年的。
她与陆家二叔成婚之初,陆家的二叔就时常给她买这糖枣。
吃惯了......
后来陆家二叔突然过世。
从那以后她就很少吃了,几年前怀念这个味道,再去寻找。
陈家老伯早已经不在京城了。
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
没想到,竟真的被陆司徽找到了。
“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想来是你父亲惦念着,不舍得我在这世上孤单。只是现下我还是放心不下你......”
岳大娘子一直是为着儿子,才苦苦支撑。
“你的才学也不输你兄长,也该收收心长大了,谋一份差事,成个家。我便也能放心去找你父亲了......”
岳大娘子感叹。
陆司徽的学识,并不见得就输给陆家的嫡长孙陆司昀,可偏偏有了一个陆司昀珠玉在前,就遮住了陆家其他子孙的光彩——
她的儿子陆司徽,从小就失了父亲,为了出头亦是下了狠功夫苦读,却只能如此。
她心里不是个滋味。
“母亲安心,大伯父在京城衙门里替我谋了个文书的事情做。待来年科举后,儿有信心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闯出来。”陆司徽却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