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姜晏宁一闲下来就有些乏了,跟着陆司昀来到书房。
实在心虚......
总不是打完马球回来,还要学功课的吧?
“你今日,可有察觉出什么不妥吗?”陆司昀相对更加谨慎一些,不难从姜清伦的话里发现——
姜清伦似乎已经认定,朝着姜晏宁放冷箭之人就是谢媛。
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妥?”姜晏宁细细琢磨,“不妥的事多了去了。皇帝姐夫偷吃地瓜,看见我还藏!真没义气——”
想到这个,就觉得谢媛也没那么可恨了。
地瓜......
吃独食!
陆司昀扶额,虽然先前并未想到这就是她的答案,但仔细一想,好像也的确是她更会在意的事情。
看来陛下偷吃地瓜的事,是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还有那定安郡主,本来我能骂得她更惨,你偏要把我拉出来。”姜晏宁越想越气不过,要不是被拉出来了,她能把那老寡妇气死。
“还有呢?”
“还有你啊!你骗我说你不会射箭,我还那么认真的教你,结果呢!......那穆王是不是也知道你原本就会射箭,所以你们根本就是在耍我!?”
姜晏宁可不傻,她早就看出来了呢!
“还......还有没有?”陆司昀现在知道,为何曹大娘子脾气那般暴躁了。
姜晏宁这才认真回忆了一下,喃喃道,“我觉得......背后射我冷箭的人,不是谢媛。”
“噢?”
她竟然察觉到了?
姜晏宁说,“谢媛的脾气我有些了解的,她自小欺软怕硬,虽然看我不惯,但从不敢主动出头招惹。巴结张嫣也是为了有人撑腰,但每一次针对我,也多是仗着张嫣的势,给张嫣出头......”
私下里,她们从未结过什么梁子。
百余年来一直主张重文轻武。
声援张相的朝臣,自然多过支持姜晏宁老爹的人,面对如此大势,谢媛选择站在张嫣一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谢媛在与姜清伦的事情之前,从不敢因为她自己的事情,惹上姜晏宁。
所以,她自认为姜晏宁和陆司昀都不会为了区区的陆家庶女出头,才敢找上看起来比她更好欺负的陆司遥出气。
可背地里朝着姜晏宁放冷箭的事儿——
姜晏宁觉得,就算再借她个胆子,她也干不出来。
陆司昀耐心听完姜晏宁的分析以后,缓缓点头,“和我想的一样。”
他也觉得这事儿,实在不像是谢媛能干出来的。
只不过是谢媛和姜清伦吵到了那个份上,一时间气急败坏,才脱口而出。而姜清伦则是早就认定了,谢媛放冷箭攻击姜晏宁。
所以得到谢媛亲口承认后,更没再怀疑。
现在想来,放冷箭的恐怕另有其人!
当时在马球场上,诸多人之中——竟还有想要对姜晏宁不利的。
陆司昀不由得眯起双眼,表情晦暗莫测。
是谁?
谁还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欲对宁儿不利?!
姜晏宁思索半晌,实在想不出答案,头都疼了。可一抬头就看到了,陆司昀竟然不知不觉地露出那样可怕的表情,顿时愣住......
她不由得伸出手来,轻抚他的眉间。
想要让他放松一些,不必那样紧张。
陆司昀后怕至极,握住了宁儿的手顶在额头。
不敢想象,今日他要是没有发现那支冷箭,又会如何。
“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姜晏宁不安地说着。
“宁儿,以后......万事小心。”
陆司昀以为,在找出意图袭击姜晏宁的真凶之前,一切都不能轻易放松下来。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攻击宁儿了。
“嗯。”姜晏宁乖乖点头。
今天的事情让她也有些紧张。
陆司昀的手贴在姜晏宁的头上,将她拉到身前,低着头细嗅她发丝间的清香。“事出反常,必要多想一个为什么。凡事觉得不妥,便要给自己留个后路。”
有些事,他们虽然都不愿意,这么早地把她牵扯进来。
可她身在这错综复杂、交错而成的巨大关系网里,又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也许有的人早就盯上了她。
姜晏宁感觉到,陆司昀不同往日的淡定,甚至连气息都是乱的。
心知他定然很是在意和紧张。
“我知道了,以后我肯定会特别小心的,不要担心了。”
身在权力的中心,他们根本没办法选择平稳的一生,诡谲的朝堂里遍布危机,稍不留意就会落入陷阱粉身碎骨。
如今......
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马球场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因为姜清伦和谢媛大吵的那一架,被旁的人听去了,自然误会放冷箭袭击姜晏宁和害得陆司遥扭伤脚踝的人——
都是谢媛。
谢媛可谓是一天之内就得罪了姜家和陆家,皇帝也下令严查,显然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就是可怜了她家老父亲......
谢尚书在工部勤勤恳恳忙碌了好几天,每天早出晚归,任劳任怨。
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从那一天开始,就觉得同僚们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而且大家有意无意地......都在回避他。
像是生怕跟他走得近了,就被牵连到似的。
谢尚书一头雾水,明明自家跟姜家定了亲本是好事。怎么......
大家躲他就跟躲瘟神似的?
好在也有与他关系不错的偷偷将他拉到一边,把马球场上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学给了他听。谢尚书听完——
浑身冒冷汗,吓了个半死。
当即告假赶回家中,找到了谢媛。
谢媛还耍赖,说是姜清伦打了她。
怎料谢尚书这一次竟直言“打得好”,拽上了谢媛直奔豫国公府请罪。
国公爷这几日着手准备着启程前去赈灾,突然听说了马球场上的事情后,气得都骂了街。正在家里发着脾气,说这谢家怎么就养出了谢媛这样一个女儿......
看门的小厮来报,谢尚书带着女儿谢媛来了。
谢尚书面见国公爷,上来就道歉,全说是自家女儿没教好,倒让国公爷也不好再发声责难。还特意给陆司遥准备的各种补品,摆满了前厅。
连带着见了朱小娘和陆司遥都客气得不行,反倒让人没了脾气。
谢媛就没有她爹懂事了,挨了姜清伦一个耳光,又被押着来道歉,她的面子算是彻底丢光了,回去的路上就耍起了小性子。
“那姜清伦虽是庶出,可姜家嫡女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国公府嫡子的大娘子。他们三家的关系,是从国公府秦大娘子和太后娘娘那一辈就扎了根的。陆家小公爷与圣上一同长大,如今又娶了同一家的女儿......这利益关系可是牢牢拴在一起的,皇后娘娘生下嫡子,有姜家撑腰,那必是将来的天子,你嫁进姜家——不亏!”
谢尚书与女儿分析道,只要他家女儿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以后的日子差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