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她锁了铺门打算回家做饭，过马路的时候老远的就看到李秀萍从路上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堆伞。
距离太远李秀萍脸上的表情她看不见，只是腰杆依旧挺直。
李秀萍走路很快，等她过了马路李秀萍也到了巷口。还对着她笑了笑。
毛小岁这才看见她脸上有巴掌印，不出意外是殷家人打的。
她也没一直盯着看，神色如常的问了一句“做生意去了？”
李秀萍点点头。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李秀萍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之后就快步往殷家去。
进了家门李如意问她“这个婶婶是挨打了吗？”
毛小岁点头，她刚还怕李如意一直好奇的盯着看，好在人小但是不傻。
中午她焖了个饭，李安康吃一口往桶里看一眼。
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起来“爹不在了娘就不煮汤了吗？”
毛小岁懵了“什么叫你爹不在了？你会不会说话？”
李安康点头，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辞“爹不在家的时候娘就不煮汤吗？”
“你也没说喝呀。”毛小岁回他。
本来家里最爱鱼汤的就只有李云山，李云山不在她当然懒的煮了。
李安康小声说了一句“娘偏心。”
李如意也大声的附和“娘偏心。”
毛小岁全当耳聋了，自顾自的吃着饭。
要照看铺子，吃过饭她就带着两个娃去了铺子。
李安康在沙发上睡，毛小岁带着李如意去了凉亭，旺旺看着门，有人进来会叫一声，倒是也不害怕。
—
上午跟人牙子嘱咐殷家的事也是以防万一，却没想三天后因为李家不肯给银子，殷家还真狗急跳墙要把李秀萍卖了。
当时李秀萍人都被拖到人牙子门口了，殷家人就那么梗在门口威胁李家人“要么拿银子，要么我把人卖了。”
李秀萍倒是有骨气，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反而安慰快要晕过去的李老太太“我李秀萍眼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是我活该，卖去别处跟在殷家没什么区别，娘，哥…你们别为我难过，更不要为了我为难。”
李家人急的不行，人卖去人牙子没多少银子，可要赎出来却麻烦。
毛小岁带着旺旺在边上看热闹，眼见李家人要按耐不住了，立马凑到李家老大身后小声的说”别管，能弄出来。”
李家老大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一咬牙就对着殷家放了狠话：“有种的就你就卖了。”又憋不住眼泪跟李秀萍说“哥救不了你。”
李秀萍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给李家人磕了个头，说“是小妹连累你们了。”
人牙子往毛小岁看了一眼大概也明白了，问“还卖不卖了？”
殷家人自然是不想卖的，一个劲的催促着李家“你们要是再不拿银子就别怪我无情了。”
李家老太太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李家老大一咬牙招呼着李家人直接走了。
殷家人一看就急了，忙喊“就三十两，三十两我就卖。”
人牙子听着这话嗤了一声“三十两？一没手艺，二没样貌，十五两顶天了。”
殷家人一听十五两立马嚷嚷了起来。
人牙子悠悠道“当我这是什么地？想撒野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吧。”说完不耐烦的吼了一句“卖不卖，别耽搁我事。”
“美的你。”殷老太太“呸”了一声。
人牙子嗤笑“不信？男人好歹能干点活，她一个女人，一不会手艺，二不能干活，三没有样貌，年纪也大了，我能给你十五两，去县里都未必能卖的出去。”
殷老太太又“呸”了一声，拉着李秀萍走了。
李秀萍也没挣扎，跟着离开了。
自那之后李秀萍就像是变了个人，不但把家里所剩不多的一点粮食吃完了，活也不干了，完全一副反正我活不了了，我也懒得伺候你一家的样子。
不旦如此，对于殷老太太以往的打骂也不忍了，学会动手了。
巷子里每天都热闹的很，以往都是殷家骂李秀萍扫把星的，如今都是骂李秀萍要杀人，哭喊着骂不孝的，可惜巷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们家是个什么德行，没人同情，每天看热闹的倒是不少。
至于李秀萍突然的转变自然是跟毛小岁的提点脱不了关系。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个月，连锅都揭不开的殷家人终于是服软了，想要和李家重修关系，想要李秀萍跟以往一样好好过日子。
可惜李家人不在乎，李秀萍也不想过了。
对于人牙子给出的十五两的价格殷家人虽然不满意但也知道这个价格很合理。于是在晚上偷摸的把人卖了。
殷家人前脚刚进家门，人牙子后脚就来了家里。
秦安和丁平顺没回来，她和李云山把两个娃放到了老太太家，然后去了人牙子处。
李家人已经到了，此时正抱着李秀萍痛哭流涕。
人牙子坐在凳子上一脸无奈“我这里倒是成善堂了。”
毛小岁笑着道了谢，问他“多少银子？”
李家人听到这话都屏住了，紧张的看着人牙子。
人牙子：“十五两，倒不是我胡说八道，我买了也不好出手，我也懒的费这个劲。”
“多谢。”李云山说“改天请你喝酒。”
人牙子摆手“喝酒就不用了，就当你照顾我生意的谢礼吧。”
李云山笑着点头。
李家人也不是傻的，知道这事跟李云山他们脱不了关系，等带着李秀萍出门就开始连声道谢。
李云山原本想说没多大点事，闹不住李家人非要请饭，最后还是答应了。
李秀萍也郑重的道了谢。
在半路分开他们也赶紧回了家，等两个娃去睡了李云山这才说“这李家人不错，重感情。”
毛小岁：“都说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孩子，李秀萍的性子想必也是跟着李家人的，虽说日子难熬，这倔强的性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李云山点头“好在她运气不错，虽说选错了人，但至少李家人没有放弃她。”
毛小岁也笑了“这大概就是会投胎的好处吧。人这一辈子总得有点甜头才能熬过那些苦，有些人一辈子浸在苦里，可能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甜。”
李云山点点头，但也没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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