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了三天终于晴了,早上太阳出来晒了半天,下午村里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地。
从坡上往下走,毛小岁老远的就看到王化家一家子同样往坡下走。
毛小岁觉得奇怪“我们起晚了,他们也起晚了?”
李云山不说话,沉默的走着。
地里路小霞他们早就到了,两人过去的时候丁文秀往这边看了过来,毛小岁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讨厌,憎恨等情绪。
她没管,眼睛看向他们斜上方地里一瘸一拐干活的林红。
林家这几天倒是没再闹起来,只不过在对林红的态度上就知道大不如前,她今天上午在河附近打鸡草的时候还看到林红躲着偷偷哭呢,就连李叶也是,之前对她好的如同亲人,林家人不待见林红之后马上也跟着变了脸。
谷子是勾着渠种的,长出来也整齐,人站在里面不会踩到谷子。
李云山干惯了农活,一个人拔着一大块地往前走了。
下午太阳大,拔到一半毛小岁就渴的不行,她喊了前头的李云山一声,询问“喝水吗?”
“喝。”李云山应完之后又继续忙活了。
毛小岁从地里出去,踩在田坝上往回走,端起罐子正要喝水的时候就听旁边“咔嚓”一声东西碎了的声音。
她扭头看去,发现是离他们两块地远的杨翠花。
杨翠花摔倒了,连带着把装水的罐子都摔碎了。
五爷家穷,一个罐子摔碎了也不是小事,毛小岁心里想着就端着罐子喝了起来。
还没等她喝过瘾,五奶奶程淑就大骂着朝杨翠花走了过去。
李兴也不高兴的询问着“你怎么连罐子都能摔。”
杨翠花倒在地上没动,等李兴走近了这才发现人闭着眼睛像是晕了过去。
程淑却只当是装的,抬脚踢了踢她,嘴里还大骂着“你装什么,才干多会就晕了,在杨家怎么不见你这么矫情,死丫头干啥啥不行,别以为把罐子摔了装晕就没事了,赶紧起来……”
李茂银听着,大骂程淑“你个老婆子别光顾着骂人,你看看人是不是真晕了。”
李兴这才像是回过神,对着杨翠花的脸又是拍又是晃的,发现人没有一点反应的时候才是真的急了。
程淑一看人真晕了,立马破口大骂了起来“老婆子我也在地里忙活着,就她金贵……”
老三李竹生叫了声“娘。”程淑这才住了嘴,只是那张脸依旧拉着,瞪着杨翠花像是要吃人似的。
李兴背着杨翠花往回走,人都走远了程淑还在因为摔碎了水罐子心疼的大骂。
李茂银听着心烦,喝斥了两声这才消停。
毛小岁听着热闹都忘了李云山了,一抬眼就见那人正盯着她,忙小心翼翼的抱着罐子送过去。
李云山猛灌了几口,这才问“杨翠花晕了?”
“是晕了,还把水罐子摔了,五奶奶骂呢。”
“听到了。”李云山把罐子往旁边的田坝上一放又低头忙活了起来。
太阳临近落山,村里人相互招呼着往回走,罐子里还剩一些水,她给李云山喝了一口,剩下的刚打算自己喝就听丁文秀喊了她一声。
她扭头“咋了?”
“你罐子里的水给我喝一口。”
她有些不高兴,小心翼翼的往李云山脸上看了一眼。
李云山并没有看她,直视着前方像是没听到。
毛小岁不想给,但她也知道凡事不能做太过,于是刚打算应下来就见李云强把罐子递给了她。
丁文秀瞪了他一眼,又用胳膊推了回去,嘴巴张张合合的说了几句什么,下一刻六双眼睛朝着她望了过来。
毛小岁心里冷笑,他们刚才在说什么用脚趾都能猜的到,她也不惯着,抱着罐子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随后大声回她“没了。”
丁文秀立刻瞪圆了眼,“你个贱蹄子……”
话没骂完李云强把罐子塞到了她怀里,又说了句什么,丁文秀大概是生了气,把罐子又塞了回去,一把推开他迈着小腿走了。
李云山还是那副模样,连头都没转一下,毛小岁放心了,拉着脸跟在他身后走着。
李云强想说句什么,被她看了一眼之后就闭了嘴。
路小霞笑着凑了过来,偷摸的跟她说“别气了,刚云强说她了。”
“李云山自从那件事后也没去看过老太太,见了面也不说话,老太太一开始骂呢,这会儿回过神了,也是想跟李云山修修好……”
毛小岁原本还不屑一顾,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好不容易李云山不护着死老太婆了,真要和好了,以后她是日子又没个消停的时候。
然后就听李云强说“奶奶说晚上做红糖煎蛋,让你们下来吃。”
这话一出,脸色变了的就只有路小霞和毛小岁了。
路小霞是心疼鸡蛋,毕竟她嫁过来这么久也就吃过一回,她垂了垂眼,不高兴得紧。
毛小岁也不高兴,她怕李云山心软,于是绷着脸也不说话。
李云山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不了,家里有鸡蛋。”
李云强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在他看来,哪怕有了误会,他们毕竟是亲人,亲人哪有隔夜仇,于是他拍了拍李云山的肩膀,笑着说“一定要来啊。”
毛小岁脸彻底拉下来了,直到回了村,跟李云强他们分别的时候,李云山才又说“我们不去了,你们自己吃吧。”
李云强还想再挽留几句,两人却已经走了。
李云强收回视线“我还以为大嫂挺明事理的,也没想到大哥现在什么都随了她……”
路小霞往那边看了一眼,有些羡慕,但也不敢说什么,跟着他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