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重生摄政王vs娇娇贵女【50】

姜柚噌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海风从半开的小窗外吹了进来,朦胧的云雾遮住了不大的月亮和零零散散的星子,天空中没有什么光亮,仿佛是用墨泼染上去的,极目望去,远处恍如一片虚无,只能听见交织的海浪声和风声。

这床板很硬,姜柚睡了一觉起来,不仅没有好一些,疼痛感反而愈加强烈,她起得急,脑子有些眩晕,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月亮,忽然生气地砸了一下床板。

可恶!这次穿越的时间怎么这么短!而且时机也太不妙了!

其实对于卫崤手刃父兄这一点,姜柚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他自小就因为这些人受尽了屈辱,终日如履薄冰,毫无自由可言,她甚至都想提刀宰了这群渣滓。

这个繁华似锦的皇城,于旁人可能是富贵乡,于卫崤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囚笼,他们折磨他,欺凌他,却说他是活该,是咎由自取,可在他长出自保的利爪和獠牙后,他们又惊惧地指着他,骂他本就是个怪物、煞星!

若是她家舟舟生来也有爹娘疼爱,就算不是皇子,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凭着他过目不忘、力大无穷、天资聪颖等等一系列优点,也会长成一个出类拔萃、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果他不争气,现在还只是皇宫中一个无权无势、任人践踏的皇子,就算被折磨死了,他们恐怕也不会愧疚,一切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湮灭在历史长河中,谁也不会记得他。

天底下哪有这种事!便宜让他们占尽了,好话坏话也都让他们说尽了?

姜柚当时气得不行,刚想冲到建元帝面前一一驳斥他的话,抬眸正巧跟卫崤对视了一眼,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穿越回来了……

姜柚气得又锤了一下床板,她大概能猜到之前卫崤为什么不敢与她相认了,可能以为她亲眼目睹了他手刃父兄的面目,受到了惊吓,不愿意再与他相见了?

可是她明明记得,徐雪宁说过,卫崤成为摄政王后,还与她见过面的,她不可能不把话与他说清楚,该不会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吧?

可恶!姜柚越想脑子越乱,恨不得现在就长出翅膀,直接飞到漠北去,大声地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卫崤,然后揪着他问一问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通闹下来,她也睡不着了,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从包袱里拿出纸包,里面放着几个凉掉了的馒头,她也不介意,就着桌上的冷茶吃了两个。

从禹州到泰安是顺水而下,大概明天上午就能抵达,陆路和水路交换着跑很方便,晚上的时间也可以利用起来,若是一直走官道的话,姜柚今天晚上可能还在某个客栈里休息,非常耽误时间。

现在约莫是寅时,姜柚推开门,慢悠悠地走到了甲板上,船上的水工也要轮着守夜,他们常年在海上跑,对海上天气的变化很有经验,今夜没有大风浪,一群人正聚在甲板上煮海鲜吃,都是刚打捞上来的,有鱼、虾、螃蟹、蛤蜊、蛏子等等,一锅焖煮,再配上一碟简单的蘸料,鲜到掉眉毛。

看见姜柚,今日接待她的那个水工热情地唤道:“小姑娘,一起吃一口吗?都是刚捞上来的,可新鲜了!”

姜柚也没推辞,她走过去,掏出二两碎银子,笑着说道:“好啊,各位,搭个伙!”

这些水工常年在海上受风吹日晒,皮肤黝黑,身材健壮,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辛苦跑海都是为了挣钱养家,大部分人家里都有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姑娘,见她落落大方的,心里都喜欢。

其中一个一笑一口白牙的大姐把旁边的位置让出来,招呼姜柚过去坐,笑着说道:“不用银钱,这些玩意儿随手一捞就是一大堆,而且小姑娘你小小一个,能吃多少啊?”

她还顺手递了一个干净的蘸碟过来。

姜柚道了一声谢,接过蘸碟,并且把银钱塞到了大姐手上,爽朗地说道:“大姐拿着吧,你别看我个子小,其实食量特别大,就这些,我一个人能吃一锅呢?”

大家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一群人吃得热火朝天,大姐眼疾手快地给姜柚抢了两只带黄的螃蟹和大虾,好奇地问道:“姑娘,你此番是回家?还是出来寻亲的?”

姜柚乖乖地接过来,抿嘴笑道:“我是去看我夫君的,他在边关打仗,我想赶在端午之前去看看他,跟他一起过个节。”

“小姑娘不简单嘞,敢一个人跑到边关去。”大姐一脸佩服地看着她,这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养着长大的,居然敢只身一人到边关去,她说道:“若是你丈夫看到你,一定会很欢喜的。”

“是啊。”旁边有听见两人聊天的年轻人羡慕地搭话道:“我要是有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还跑这么远来看我,我肯定高兴得不知天南地北!”

说着,他还很不好意思地看了姜柚一眼,这个姑娘长得跟画中的仙女似的。

这年轻人名叫李让,禹州人,家里是做生意的,有些小钱,小时候立志要背着行囊走四方,横跨山河几万里,长大后走上了跟着父兄一起跑生意的路子,全国各地都跑,也算是从另一方面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他年前刚及冠,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独自外出做生意,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现在看着姜柚一个小姑娘都敢只身一人千里寻夫,莫名就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其他人也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姜柚坐在其中,眼里也露出了些许笑意,旅途中遇到这种热情的朋友,心头确实是暖融融的。

吃过东西后,姜柚跟大家一一告别,又回去睡了一会儿,那大姐还热情地给她多抱来了一床被褥,铺上之后床板也没有之前那么硬了,她身上的疼痛缓解了很多。

再醒来,就听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抵达泰安了。

姜柚麻利地坐起来,就着面盆里的凉水简单洗漱了一番,又给大腿根再上了一次药,用布带缠紧,收拾好包袱,离开了房间。

她从马厩牵了马,站在甲板上,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衫,能看见湛蓝无云的高空和澄澈浩瀚的大海,水天一色,气势磅礴,乍一看,几乎分不清谁是谁,正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因为要在泰安靠岸,甲板上有许多人,都是要在这里下船的,或许是回家,或许是来寻亲,或许是来做生意,或许只是单纯地来看大好河山,姜柚站在其中,各种声音入耳,她的心情随之变得舒缓。

才怪!

姜柚没有动,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她能感觉到有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到她身上,感觉倒是没有什么恶意,不过孤身在外,还是要谨慎。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神态自若地从斜挎着的小包里掏出一面精致的小银镜,只有手心大小,非常方便携带,一般都是用来补妆的。

姜柚没化妆,便装作用来检查发型的样子,小银镜不动声色地往身后绕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眼熟的人,只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黑色衣角,还有什么反光的东西。

那东西有些眼熟。

她拨弄了一下发扣,收起小银镜,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身后,姜怀野躲在上二层的木梯转角处,刚才一瞬间,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直觉就让他下意识地躲了起来,他的直觉一向很准,曾经靠着对危险的敏锐度还救过自己好几次。

躲起来后,他一脸茫然地思考了起来,其实被发现也没什么,他只是担心妹妹一个人遇到危险而已,没想到身体比脑子快,这样一躲,显得他很见不得人似的……

很快,大福船靠岸了。

一群人蜂拥着下船,姜柚站在最前面,是第一批下船的人,她朝昨夜一起吃海鲜夜谈的几个朋友挥了挥手,便牵着马,朝着出城的方向走了,她早就问好了路,现下走得倒也顺利。

泰安城很热闹,这里是海上交通中转的城市之一,街上还能看见许多发色和瞳色各异的外国人,还有一些五官较汉人更加深邃立体的异族人,走在大街上,能听见许多不同的语言。

闹市不能纵马,姜柚走得很安分,还买了些泰安独有的小玩意儿放在包里,打算给卫崤带去,她牵着马往前走,找人问了路以后,转身抄近道走。

姜怀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后面,人流虽然拥挤,不过他的个头在平均水平以上,远远就能看见姜柚的背影,倒也不怕跟丢了,他没有特意隐藏踪迹,打定了主意,要是被发现了,他就直接承认了,光明正大地跟着姜柚一起走,谁料这一路走下来,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见她走进了旁边的长巷子,姜怀野默默地跟了上去,喧闹声仿佛被留在了巷口外,马蹄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快接近转角时,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下一秒,一道看似纤弱却迅猛无比的身影猛地窜了出来。

姜柚眯起杏眼,眼神沉静如水,袖子往下一滑,露出了绑在手臂上的短刀,明亮的刀刃霎时脱离鞘口,足间发力,双臂前送,刀身应势往前一斩。

这长巷子很窄,后面还堵着一匹马,姜怀野要退开是来不及的,他眸光一凛,抬起长腿,往墙上一蹬,劲瘦的腰腹一使劲,在半空中翻了一圈。

短刀割断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这就是刚才反光的东西。

姜柚伸手接住那块玉,手指勾着甩了甩,把短刀收回鞘中,笑眯眯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哥,好巧啊。”